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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菲憤怒之餘，只覺手足無措。

她沒有告訴羽兒，因為想到羽兒曾往康宇臉上潑過咖啡，如果知道他現在的所作所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到時候惹怒了康宇，楊懷就徹底沒指望了。

而且她私心裡，不希望羽兒知道這件事。她怕羽兒即便能理解，也會因她對楊心的盡心盡力而心存芥蒂。她不知道，對彼此都好。

真的和羽兒分手，她做不到，楊懷也不允許她這麼做。

於是這一個月裡，她和楊懷想盡了辦法。湊錢，貸款，一次次碰壁，到了今天。

片刻前楊心因為病情反覆進了icu，手術已是不得不做。她看著監控室門口絕望無助的恩師，一言未發地走出了醫院。

人心再軟，能因為憐憫一人，而去傷害她的摯愛麼？

人心再硬，能看著一人死去，自己明明可以救她，卻因私念而不作為麼？

原菲沒有開車，而是沿著一路上的梧桐秋葉，從醫院走回了家。

天色昏黃，過了玄關，她剛要開燈，卻一眼看到餐廳裡伏案睡著的女孩。餐桌上擺著幾道菜，沒動過的模樣，是羽兒在等她回來共進晚餐。

被瑟瑟秋風吹得麻木的心，驀地湧起一陣難以忍受的酸澀。

她走過去，慢慢將手放在女孩的肩頭。女孩的身子輕輕顫了下，醒了。

抬起頭來看到她，那雙眸子裡洋溢起的愉悅亮色，從初識至今一直是她在這世上最為眷顧的景色。

可是如今，原菲卻不得不親手將這抹亮色熄滅。

羽兒站起身來，抓了抓她的手，開口還帶著點剛醒的鼻音：&ldo;好涼，外面冷麼？&rdo;

她沉默了一會，勉強笑了下：&ldo;是，降溫了。&rdo;

羽兒似乎是看出她笑容裡的勉強，神色中隱隱流露出心疼：&ldo;你最近太累，抵抗力下降，很容易感冒的。下次記得多穿點。&rdo;

一個月裡，她四處奔波，早出晚歸，在羽兒面前盡力偽裝，但到底不是演技精湛的人。羽兒早就發覺她的心事重重，只是她不主動說，她就一直不問。

太過體貼，終究不是好事。體貼了別人，卻是傷了自己。原菲看著女孩不復明媚的臉頰，不由感嘆，女孩太傻。

見原菲只是看著自己不應聲，羽兒垂眸一笑，放開她的手，邊去桌上端菜重新加熱邊叮囑她：&ldo;去換衣服吧，記得洗手。&rdo;

原菲伸手攔住了她。

窗外天色已是墨藍，對面樓上點亮了萬家燈火，卻無論如何也照不亮她眼前的希冀。

早晚要出口的話，說起來還是如此艱難：&ldo;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可以麼？&rdo;

羽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十分平靜，只是放下手上的東西，轉過身來看著她：&ldo;如果必要，當然可以。&rdo;

&ldo;我是指，不同居，不聯絡，形同陌路，可以麼？&rdo;

羽兒用一個淡笑來掩飾情緒：&ldo;你是指，分手麼？&rdo;

&ldo;是。&rdo;

最殘忍的話說出口，她已經無可回頭。

長久的沉默之後，羽兒走過來，輕輕抱住了她。她沒有推開，而是最後一次感受著女孩身上的溫度，聽著女孩極力隱忍著哭腔在她耳邊輕聲作別：&ldo;沒事的，我都可以呀，你也別難過，這還遠遠不是結局呢，對不對？&rdo;

這還遠遠不是結局，是雙葬裡的句子。前路漫長，確實遠不至於毀滅於此。

原菲緊緊回抱住羽兒，淚水決堤落在她肩頭：&ldo;你一定要等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