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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敕玉令之聲通傳天下,如金石相鳴,在天穹下連作三遍。
然後天上金幕化作無數道金色流光,飛射入人間浩土的無數個大小城池村鎮之中。
流光落處,皆在城牆根或村莊口貼上一張金紋白紙,墨色小字工整書寫著方才金敕玉令中的原話,在紙張最下方,又補了幾條細則——
譬如時間限制,玄門天考地點所在,天考擢選前對仙緣之才的年齡要求。
而金敕玉令聲落之後,整座人間大約都寂靜了許久。
然後就是一個眨眼的工夫。
轟——
時琉聽著耳邊客棧大堂裡的木桌木椅震動晃盪,掠過的人影幢幢,堂內街外焦急呼喝,寂靜人間一下子就如沸如煮。
酆業大約是被吵煩了,清雋側顏微透寒峻,他神念一動,便撂下個隔音罩子。
任人間兵荒馬亂去。
耳邊終於得了清靜,時琉鬆了口氣,轉回來:“玄門破例開山,是因為天衍宗的事情吧。”
“破例嗎?”酆業側眸。
難得見酆業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時琉輕抿了下嘴角:“玄門開山收徒的規矩是百年一次,每次都是這樣人間盛景的,但不會這麼突然。”
酆業瞭然:“這次未到百年?”
“嗯,上一次開山好像才是十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太小,印象不深了,”時琉說,“不過玄門並非只有開山才能收徒。他們的長老弟子下山歷練,若遇良才,或是一些修仙世家舉薦,玄門也會納徒。時璃就是這樣……”
話聲消止。
時琉低下頭,眉心不安地輕褶起來。
酆業:“怎麼不說了?”
“我提到時璃了,怕你不高興。”
“為什麼。”酆業故意在小侍女眼皮子底下讓翠玉長笛顯了形,伴他聲線,又叫它起了清冽唳鳴。
小侍女耷拉著的眼睫果然不安地動了動。
酆業就微翹了唇角,聲音依舊抑得低低啞啞的,辨不清情緒:“因為她是你以為的紫辰,還是因為怕我想起來、去殺了她?”
時琉心神正難定,並未注意到酆業那句“你以為的”。
她苦思許久,終於想到什麼,仰頭:“你真的相信,天機閣說的會是真的嗎?”
“……”
酆業停了片刻,兀地笑了:“激我?”
魔在話尾抬眸。
長睫如鴉羽,卻藏不住那雙眸子裡如霜雪滿長天的凌冽殺意。
時琉被戳破了想法,沒什麼表情的臉蛋上也多了一絲赧然,但她還是認真仰臉看著他:“你曾經是三界最厲害的存在,時璃不可能殺得了你。”
“冥冥天定,也未可知。”
時琉想了想:“你比天道厲害。”
“——”
酆業垂至一半的長睫兀然掀起。
一兩息後,他低低睨著她,眼底魔焰如絲如縷,
幽暗難定,連是笑意還是殺意也難辨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少女字字決然而聲輕,“你一定比它厲害。所以你要做的事,最後也一定是你贏。”
“……”
寂靜良久,酆業笑著垂了眼,靠回桌旁去。
“為了我不殺你的時璃妹妹,煞費苦心了。”
時琉:“我說的是認真的。時璃不會對你有任何威脅……對,你們只要以後別再見面就好了。”
“?”
酆業難能不解,“為何?”
“我聽凡界的戲本話本都是這樣說的,”時琉回憶,“你們一個滅世,一個救世,按戲本里說的,這樣命數總是天生一對,宿世糾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