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猶聞俠骨香(二)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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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鴿落在逍遙山麓雲中宮的琉璃窗欞間,江夫人取了信筒,掃了一眼,臉色微微凝重。
“李崇景那老閻王……總算是死了。”纖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搓碾著信紙,江霓衣將紙條扔進檀香爐中,整了整衣袖,自語道,“留給身後人多少麻煩。”
江霓衣起身出了雲中宮。
斷魂崖畔,霜降時節,露草含霜。
飛流直下的泉瀑擊打著突出岩石間打坐的冷峻青年,影七赤/裸上身,任冰冷的飛瀑狠狠砸在脊背上,渾身的骨骼都在承受著如同洗筋伐髓般的沖刷。
影七盤膝打坐的岩石之下仍是千尺高崖,深不見底,唯有淙淙水聲不絕於耳。內傷已被江夫人和緩強橫的內息溫養得恢復如初了。
他背後整整一片天香牡丹刺青,自尾椎開始生長,蔓延至蝴蝶骨,花瓣延伸到右臂,猩紅的顏料已經完全滲透進影七的皮肉之下,乾透了便成了雪白的牡丹,將影七斑駁猙獰的脊背疤痕點綴得清冷又妖嬈。
他背後護著的是齊王府,他得永遠擋在世子殿下身前。
一白衣女子自遠方雲霧間踏雪而來,雪白華裳飄颻翩婉,輕雲蔽月,流風迴雪,此為江夫人獨創輕功絕學“雪泥鴻爪”,如薄霧飛鴻掃雲霄。
江霓衣落在影七身邊,盤膝與他對坐,影七背靠懸崖,緩緩睜開冷淡的眼睛。
江霓衣問:“如何?”
影七道:“徒兒已痊癒了。”
江霓衣輕呵一聲,自嘲般笑笑,她又瞥見影七身上雪白的牡丹刺青,心中嘆息。
“寂兒。”她許久不曾這麼叫他了,乍一出口,兩人都有些神色不自在。
她兀自道:“壁虎遊牆,可沿陡壁而行,那力道是發自丹田,引著小腿提氣,加以輕身縱術。雪泥鴻爪,可御風而行,以雪雨為憑,記好了。”
影七眉頭微蹙:“這是您的獨門輕功,徒兒不敢偷技。”
江霓衣抬手在影七眉心點了一點,淡然道:“專心。”
影七緩緩闔眼,隨著江夫人的指引領悟高深莫測的上乘輕功。
他睜眼那一瞬,肩頭卻是一緊,被江夫人一掌推下了斷魂崖。
上乘輕功唯有墜落之時方能頓悟,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摔得越狠,學得越快,逍遙山麓學藝苦,數十年向來如此。
左右是死心塌地跟了李苑,若哪一日那小閻王變了心,傻徒兒總得有點自保之力才是。
太子府裡收了影四遞來的書函。
正巧,趕上太子太傅何懷璧做客太子府,何大人是太子的老師,一切以太子殿下為先,太子李晟也頗信他,隨手將信函交給何大人過目,然後把膝上抱的兩個小兒子放到地上,推推他們:“出去玩。”
李成玄眨著眼睛折返回來抱著李晟的膝頭問:“是逸閒小叔叔的信嗎?孩兒也想聽。”
李成翊躲在他哥哥身後,小聲問:“小叔叔被關起來了,是嗎?他犯了什麼錯?”
李晟躬身耐心道:“小叔叔沒有錯,他是被冤枉的。”
兩個小兒子似乎高興了些,在父親保證會給小叔叔想辦法之後開心地跑走了。
何大人將書函扔進了手邊的雕燈裡,看著它漸漸成灰:“太子殿下早已有主意了?看來您是中意李苑殿下了。”
李晟用攢絲長針挑撥著燈芯,剪掉了稍長的一截,緩緩道:“本宮自然中意有能力奪位而無心戀權那一位。”
何大人笑笑:“這二位親王世子絕對不可小覷,起初臣還不明白,當時您本可以阻止李苑出征嶺南,先掐滅其中一人,為何您讓臣幫他一把。現在看來,殿下深謀遠慮,臣佩服。”
太子搖頭:“他蟄伏二十多年,太久了,已忘了廟堂之爭是何等血腥殘酷,本宮要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