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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博特現在分不清頭在轉還是天花板在轉,夢見一個女人,工地的石塊中伸出沾染鮮血的手,沒有了皮,卻還有肉,他走過去,拉,氣喘吁吁,他要看亂石中的那張臉。
那手緊緊的抓著他,刑博特象往外拔蘿蔔一樣,石塊鬆動,看見了頭髮,頭髮長在白色的頭皮上,頭皮分開因為頭骨分開,然後看見了眉毛下的所謂的眼睛。
眼睛是爛的,所以分不清楚是一隻還是兩隻。
眼睛是爛的,所以分不清楚眼黑眼眼白,混合成一團。
眼睛是爛的,所以流紅黃色的眼淚。
付天憐狠狠的擺脫刑博特的手,“抓那麼緊幹什麼,都快天亮了,還不睡。”
換毛巾擦他額頭,第N次,也沒有埋怨,對於親人有什麼好埋怨的,只管去做了。
他終於從噩夢中醒來,恰好身邊有自己喜歡的人,安全感,男人大概也會需要的,何況是處男。
於是緊緊抱著,付天憐是坐著床沿,他就抱她肚子,緊緊的發抖,“我做噩夢了,我怕,你別走開啊我警告你。”
不知道眼淚還是口水還是鼻涕,反正付天憐的睡衣上溼了一大塊。又覺得很好笑,“你夢見什麼了,跟我說說,你是我哥呢,你還抱著我哭,被班上人知道不笑死才怪。”
“是哦。”刑博特放開付天憐,她的腹部還真柔軟,“夢見一個死人了,手長長的。”
“哦?是誰呢,你認識嗎?”
“害怕,我不敢看她的臉。”刑博特把衣服脫了,準備洗澡。也不避諱,只是付天憐看見他背後的自己對自己微笑,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刑博特接著道,“你怕不怕鬼的。”
“不會怕。”付天憐走過去看他的文身,用手指觸控了下,“不會痛嗎,現在。”
刑博特轉身有點不好意思,“不會了,但現在有點癢。幫我在周圍抓一下。”
“因為在長肉,所以會癢的。”付天憐把狼牙項鍊取下來,牙齒略有點彎,在他背上的文身邊緣輕輕的刮,“舒服吧。”
天亮之前,很安靜,只有刮皮的輕微絲絲聲。紅色的痕跡,象鏡框,將回憶鑲嵌其中。
電話鈴聲響的時候,刑博特嚇了一跳,“天哪,肯定是我爸,還好我沒睡。”
付天憐做無奈狀,“你去接電話,等下我幫你繼續刮。”
電話裡只有嗚咽聲,女人。
“誰啊?”刑博特的汗毛豎起來,小弟弟也豎起來卻不是因為害怕,是先前付天憐幫他刮背的時候他幻想是她自己的牙齒。
“你過的好不好啊,孩子。”那是謝雯的聲音。
刑博特的鼻子酸澀,但語氣很生硬“你又不肯來見我和爸。每次都是三更半夜打電話來。”
“你要聽話,我一切都好。”
刑博特努力回憶謝雯的樣子,長長的頭髮,離去之前滿臉的眼淚,可她的將來大概更美好,代替了過去的美好所以才認真的轉身,那是她送他最後一次上幼兒園,然後就跟那個新的男人離開了,再也沒有見面,只是通話,疏離了,想起來,除了偶爾的心痛,就是一陣麻木,刑永憲也習慣了,等刑博特唸到高中不在家住了,就找個新老婆。
現實的社會。不能在一起就分開,嘗試努力後失敗,然後就輕易的放棄,然後再騙自己說,那,那,那,新的東西就在角落等待,你往前走,它們就在等待。騙自己是快樂的,假裝快樂好過真實悲傷。
“我掛了。”刑博特按下了電話。
付天憐走過來問道,“是誰。”
“是我媽,沒事,我洗澡去了,你先睡吧,明天還要上課。熊貓眼啊你。”刑博特努力擠出一點笑容。
“我睡不著,咱們一起下棋吧。我等你。”付天憐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