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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錯倦意全消,轉去從炕桌上取來《奇門遁甲》,倚著床頭,借著燈光
仍舊是與她無話可說的樣子,那可不行。裴羽側轉身形,看著他側面的輪廓,怯怯地道:「侯爺,我們說說話吧?」
蕭錯視線不離書頁,「你說。」
裴羽說起之前心裡為之氣悶的話題:「我今日沒過問內宅的事,你聽說了麼?」
「嗯。」
裴羽嘟了嘟嘴,「可你隻字不提。」
蕭錯輕描淡寫地道:「要我誇獎你幾句?」
「……」
蕭錯終於表明態度:「明日照常行事,不準鬧脾氣。」誰家的當家主母動輒撂挑子不幹?也只她好意思。
「……」裴羽沉默片刻,心裡迅速盤算著,鼓足勇氣道,「我聽你的話,但是,你能每日回房麼?」
蕭錯沉默片刻,道:「有這必要?」
「有。」裴羽篤定地點頭,又如實道,「一如既往的話,我擔心你連我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
蕭錯側目凝了她一眼,唇角上揚,很難得的笑了,「不會。」
那笑容暖意、風情並存,眸子裡的清冷消散,光華璀璨,宛若冰雪消融,著實動人心魂。片刻的恍惚之後,裴羽意識到他的含糊其辭,「不會才怪。這件事,你一定要答應。」
「……」蕭錯視線轉回到書頁,卻不能繼續閱讀,指腹輕輕摩挲著陳舊泛黃的紙張。
裴羽起初想說「我當你預設了」,隨後心念一轉,不認為有繼續稀里糊塗過下去的理由,索性把話挑明:「你就給我句準話:娶我的時候,是不是勉為其難?往後的日子,我們是不是要一直這樣過下去?你這是在冷落我,要是這樣……」她該如何?該何去何從?不知道。
蕭錯不動聲色,思忖片刻,「我儘量,但不保證每日回來。」
答案是她希望聽到的,但他分明是避重就輕,並沒回答她的疑問。
真能把人活生生愁死。
「好,多謝侯爺。」裴羽嘆息般說完這句,轉身面向床裡側,閉上眼睛。
蕭錯無法再凝神閱讀,把書放到枕邊,熄了燈。
室內陷入漆黑靜寂,只聞兩人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裴羽小心翼翼地翻身平躺。他呼吸勻淨,該是睡著了吧?她放鬆了一些,側轉身形,眼睛適應了室內的光線,隱約可見他側面的輪廓。
蕭錯微微牽了牽唇。
若是裴羽可以清晰地看到,便會發現他笑意中有著些許無奈、苦澀。
他最初應下這門親事,當然是勉為其難。在那時,他無心成家,但是,面對著憂心忡忡、病入膏肓的老人家,回絕的話無法說出口。
問過她,她說願意,那就成親。兒女情長,他從不曾奢望,但會給她應有的照顧、尊重。不是為裴家,是為著她會成為他的結髮之妻。
而這些,不能對她如實相告。
她在他眼裡,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不要說碰她,便是同床共枕,都會讓他對她有一種恃強凌弱的罪惡感。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不得已就能心內坦然。
而且,她是正事上心思縝密、細枝末節上孩子氣太重的人,前者他欣賞,後者他束手無策——這輩子就沒哄過孩子,也不想學。
於是他想,等她及笄之後、過了孝期再談其他。在那之前,相安無事就好。
卻是沒料到,她對現狀不滿,以為他是在冷落她。
隨她去吧。他沒耐心從頭細說,更何況是對彼此全無益處的解釋。
蕭錯闔了眼瞼,心緒轉移到時常研讀的《奇門遁甲》,靜心斟酌一些不明之處。很快,他的思緒被打斷——身邊那一個,輾轉反側,窸窸窣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