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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張玉晨讀初二,馮老師注意到了這個出類拔萃的女學生。無從知道這位南通共產黨地下組織的負責人是從哪兒打聽到我爺爺我大伯當年曾參加過紅十四軍暴動,秋天的一個傍晚,他來東民巷十七號後院家訪了。
潘遠華正好也在。
“大嬸,讓你受苦了!”他招呼我奶奶,“日子還過得下去吧?”
我奶奶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位先生,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不容易呀!你一個人帶兩個娃兒生活,夠難的。——就靠繡花掙點錢?”
我奶奶又適時點了點頭。
“張玉晨是個好學生,有志向,有頭腦。你真該為她感到高興啊!——她父親她大哥,現在還好嗎?”
我奶奶恰到好處地眨眨眼。
我父親竹成吃吃地笑:“馮老師,我媽聽不見。——她是聾子!”
馮唯世錯愕地看看我奶奶,神情露出幾分沮喪。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潘遠華臉上:“潘遠華同學,你回去做作業吧!我跟張玉晨同學談點事。”
潘遠華怏怏而去,腳步拖出濃濃的情緒。
一個多鐘頭後,馮唯世剛走,他又走進了門。
“馮老師跟你談什麼事?”
玉晨雙手捧腮坐在桌前,眼睛裡亮著兩盞燈,光熠熠亮燦燦。
“玉晨,”潘遠華觸觸她的肩,“馮老師究竟跟你談什麼了?”
“哦,沒什麼。”玉晨解釋,“他要我在班上帶個頭,多關心關心時局,宣傳抗日主張。遠華,現在華北的局勢一天天緊張,我們再不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我想以我們初二和初三的同學為主,搞個募捐演唱會,支援前線抗戰。你看怎麼樣?”
“當然好!”潘遠華躍躍欲試,“我也參加。”
“行,你就當募捐組組長,請你爺帶個頭。”
兩個少年人興致勃勃地商議起計劃來。
——潘遠華不知道,馮老師來找張玉晨,是介紹她加入了社會主義青年團,並要她在班上儘快建立起團支部。馮老師還專門作了交待:潘遠華是資本家的少爺,政治上不可能跟工農子女一條心,不經過考驗不能發展他入團。
演唱會很快準備就緒,“*”在更俗劇場演出。
從地方誌上我知道那次演出相當成功。學生家長們來了,地方鄉紳名流來了,小商小販們也來了。一千二百個座位的劇場裡擠了近兩千人。學生們演唱了《義勇軍進行曲》、《打回老家去》等抗日歌曲,壓臺的是合唱《松花江上》,張玉晨和通州中學一個名叫田萱的同學領唱。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裡有森林煤礦,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悲壯的歌聲一經學生因多天練唱而有些嘶啞的嗓子唱出來,便增添了一種蒼涼感;因了這蒼涼歌聲也就愈顯得悲壯。歌聲裡,莽莽蒼蒼的大地顫動了,濃濃淡淡的雲煙嗚咽了,浩浩瀚瀚的林海呼嘯了。兩千來顆心隨之而顫動而嗚咽而呼嘯。
“九一八,九一八,
在那個悲慘的時候,
脫離了我的家鄉,
拋棄了無盡的寶藏,
流浪,流浪,
整日價在關內流浪……“
滾滾狼煙裡,歌聲完全變成了一種控訴和吶喊。張玉晨哽咽著喉嚨把音符一個個地擠出來,淚水也順臉頰一串串地拋。整個兒劇場完全沉浸在悲愴的旋律中,人們唏噓不已嘆息不已。到後來,臺上唱臺下應,一劇場的感奮和激昂,宏大的音量差點兒震塌了四堵牆炸飛了屋頂蓋。
募捐組的同學趁熱打鐵端著紅漆木匣一排排地轉。每募到一筆捐,馬上有同學把訊息傳到臺上去,喊聲和掌聲就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