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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枝頭上的鳥兒撲騰一聲朝天邊遠飛,水流緩緩,淌過泛舊的河燈。
鳥向平蕪遠近,人隨流水東西。
第4章
天矇矇亮,翰林院編修何敏才揉著惺忪睡眼踏入門檻。
一燈如豆,角落的一方席位上堆著厚重如山的竹簡、拓片。早有人兢兢業業,奮筆疾書,稽查史冊。
何敏才認出是新科榜眼陸禾,悄聲踱步走過去一瞧‐‐茶盞裡只鋪著被水浸潤過的厚厚茶葉,蠟燭僅剩下大拇指長短的一截,椅背上還搭著夾襖披風。
&ldo;後生可畏吾衰矣。&rdo;何敏由衷地感慨道。
陸禾聚精會神之下並未聽到腳步聲,此刻才抬起頭來,忙站起身來拱手作揖,謙讓道:&ldo;何兄過譽,陸某擔當不得。&rdo;
因她面板白皙,通宵達旦後壘在兩眼下的青黛色愈加厚重刺目。何敏才按著她坐回原位,笑道:&ldo;這怎會是過譽?我初來翰林院時也無你這般用功刻苦啊。&rdo;
並不打算作何遮掩,陸禾苦笑道:&ldo;何兄說笑了,是昨夜黃先生突然蒙陛下傳召問話,遂將這來不及做完的活計交與我。我不敢懈怠,只得硬著頭皮做了。&rdo;她一番話說得極聰明婉轉,翰林院供職人士不少,人多的地方爭鬥也多。她這麼個新來的人物,又沒什麼背景底細,倘沒幾天就因為太過出頭遭人盯上了反而不是件好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的道理到哪裡都行得通。
&ldo;黃先生?&rdo;何敏才的聲音拔高了幾分,詫異道,&ldo;陛下何故傳召先生?&rdo;
黃鴻朗是翰林院學士,按理說他為翰林院掌事,又兼作東宮西席,皇帝傳召問話無甚稀奇。何敏才之所以如此驚詫中略帶緊張,無外乎近些天由於七鳳樓命案,邢康平又乃太子詹事府舊人,皇帝震怒之下恐再有囂張狂妄之徒帶壞太子,牽連了不少東宮幕僚。弄得朝野上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日頭漸漸升起,同僚或是孑然或是攜伴,寬袍大袖地跨進門來,尋位坐下。
陸禾吹滅了蠟燭,抬眼看向何敏才,微微笑道:&ldo;先生去的匆忙,我並不知。但觀來傳話的宦官臉色平靜,姿態從容,應不是壞事。&rdo;
&ldo;如此便好。&rdo;何敏才眉頭這才舒展,又覺眼前這弱冠兒郎容貌端正不說還知曉察言觀色,見微知著,言行舉止進退得當,看她平素吃穿用度節儉質樸恐不是世家子弟,便起了收攏之心。
反之,陸禾亦看穿他的心思,搶於他之前邀請道:&ldo;分宵達曙,飢腸轆轆。何兄可曾用過早飯了?若是不嫌棄不如一起用餐?&rdo;
正中何敏才下懷,於是兩人說說笑笑談天說事一塊兒去吃了早飯。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可即便在同一座雕樑畫棟,飛閣流丹的偌大宮城裡,每時每刻都上演著十步內歌舞昇平和睦融洽,十步外驚心動魄身首異處的跌宕戲劇。戲臺搭得極低,誰人都可以登場,一旦上場他們便再不能為所欲為悠然自得。木偶線的那頭牽在十二旒內的那人手上,他若不高興了,隨手一甩便可將你砸得粉身碎骨,毫不留情。
太和殿內。
淳祐帝攤開案桌上邢康平簽字畫押的供詞,逐字逐句審度。
地磚上趴著一個鎖著手銬腳銬,滿身血痕,披頭散髮之人。那人十指受了拶刑,僅能用腕部撐起身體,奈何他氣力薄弱,不多時又倒了下去,胸前的炙烤烙刑砸到地上激得他哀哀呼痛。
太子見此慘狀將黃鴻朗昨日的告誡拋諸腦後,朝刑部尚書胡來彥睨了一眼,冷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