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第1/3頁)
曹堯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司馬仲春是上官大夫靳尚的表姨父,靳尚既是朝中權臣,他在鄂渚也就不可一世。是人學道修行,一心成仙,故而不近酒色。但既為貴族,家有良田千畝,水面萬頃,豬羊滿圈,騾馬成群,奴僕若雲,朝中又有堅強的靠山,若不盡情享樂,豈不枉活於世,虛度人生!修道成仙得有一個過程,需若干時光。為了贏得時間,不致前功盡棄,他必須健康長壽。為達此目的,除一般的養身之道外,他還常年喝人血,是個名副其實的吸血鬼。他府中匿藏著數十名彪形大漢,食以美食珍饈,將他們餵養得膘肥體壯,強悍有力,然後輪流採他們的血液,將採來的鮮血兌到熬製好的人參、鹿茸、燕窩湯中飲用。雖說他待這些強男壯漢不吝飲食,但男人們身上的血畢竟有限,因而剛擄來時肩寬腰圓,不過半年,便骨消形瘦,沒精打採,耳斷頭低了。其實,不等到這個程度,便被秘密處死,再換新的。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被司馬仲春吸乾血液而最後處死的男子漢不下數百人,真乃罪大惡極!
鄂渚界內的貴族中,至少有十戶家中豢養著軍隊,諸如南後鄭袖的螟蛉義子吳修德,左司馬鞏天祭的內侄女婿欒庭芳,太師金兆萬的表外甥燭光照,神將軍威驍勇的叔伯連襟崔萬成等。這些人都是軍中的高階將領,奉命率部屯於要塞邊陲的同時,也在家鄉私自布設一小部分,保衛宅第,看家護院,震懾強鄰,以防不測。這些人家本就是雞群之鶴,羊群中的駱駝,加以兵權在握,便如虎添翼。軍隊是不吃素的,在他們眼裡,有誰膽敢倒行逆施,便燒殺搶掠,毀其家,滅其族,鄉裡哪得安寧,百姓何敢喘息,整日提心弔膽,惴惴不安,度日如年。這些掌兵的貴族之間亦常發生矛盾,一旦矛盾激化,便刀兵相見,你侵我伐,布陣廝殺,弱肉強食,屍橫野,血塗城,雖雞犬不得安寧。
屈原素來憤世嫉俗,他義憤填膺地介紹了上邊這諸多耳聞目睹貴族權重的弊端和貴族階層的深重罪孽,不禁嘴唇青紫,渾身戰慄。但他儘量控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極力剋制自己憤怒的感情,因為這是在景博民轄區制下存在的汙泥濁水,講述的本身,便是對其瀆職的數落與譴責。應該說,景博民確有難以推卸的責任和過失,乃至罪惡,不過,從根本上說來,這是制度本身的問題,一個不足掛齒的小小縣令,能奈那些名門貴族何?由此可見,改革勢在必行,特別是要削弱貴族的特權。
景博民的心上似有一塊巨大的磐石,壓得他憋悶窒息。他使勁低垂著頭,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額頭上滲出涔涔細汗。他內疚、自責,他在深刻地反思,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屈原自己斟滿了一盞茶,慢慢地喝著,細細地品著,聊以自息,並藉機窺視景博民的表情與心態,以確定下邊一席話的尺度與分寸。二人相對默默,書房裡靜得可怕。甚至能聽到彼此呼吸的氣息和心臟的跳動。不知過了多久,是屈原打破了僵局,攪動了這死一般的沉寂,他繼續介紹兩個月來微服私訪的耳聞目睹,心情較前平靜,語調較前和緩,內容集中在腐敗的社會風氣上。
先談官場。鄂渚乃至整個楚國腐敗的官場,可用一張網、四股風來概括,一張網是關係網,四股風則是貪汙風,受賄風,瀆職風和吃喝風。
任人唯賢還是任人唯親,歷來是衡量政治清明與混濁的重要標誌。選賢任能,只要你德才兼備,又有能力和本事,無論是誰,便選拔錄用,委以重任;蠢才、庸才、無能之輩,哪怕是手足父子,也要令其站得遠些。這是任人唯賢的路線。為官一方,或執掌某一個部門,首先是安插親信,將自己的三親六故,狐群狗黨拉進來,委以重任,結成一張網,組成一個集團,形成一種氛圍,而那些與之無親無故者,縱然你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休想走近這張網一步,這是任人唯親的路線。鄂渚的官場屬後者,而不是前者。這其實是上行下效,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