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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談至夜深,皇上先遣走了陸川二人,獨留陳棠在殿。
燭火洞明之中,唯見天子將一方沉黑的青銅匣子擺在案上。
&ldo;依陳卿所見,如今天下可算昌平盛世?&rdo;
陳棠淡笑磊落,&ldo;若從百姓大同,必然斷是,但微臣心中卻終有一憾。&rdo;
皇上正襟危坐,雙目洞炬,&ldo;但說無妨。&rdo;
&ldo;我朝沃野千里,雲圖萬傾。卻不見西川四百里,盡遭烏蒙鐵蹄踐踏,山河破碎,雖如今中原鼎盛太平,但若為萬世基業,西北大患不除,我朝便永無安寧之日!&rdo;
一席話,壯懷激烈,陳棠說到激憤處,竟不知已是肅身而起。
話音落處,殿中沉默良久。
封禛凝眸,目光穿過山河圖,彷彿越過神州無邊茂土,胸中激盪久不能定。
陳棠所言,如何不是他自幼心中盛大的宏願?
雖然父皇在世時時常教導,要以仁義治天下。
可他卻始終認同,沒有絕對的兵權掌控,徵戰城池,又何來天下安定,百姓安居!
而如今,陳棠正是能助他成萬世基業的良臣忠相。
青銅匣子緩緩開啟,封禛拿出來攤在掌心,&ldo;今日,朕便將此物信託於你,一諾如山。&rdo;
陳棠上前,猛地抬眼,皇上交予自己的赫然是虎符印信!
&ldo;陛下,此物微臣不能收…&rdo;
收下虎符,便等同於手握半壁軍權,權力滔天,即便是從前鎮國將軍功勳赫赫,也沒有機會染指虎符。
封禛並不伸回手,清冷的眸光卻愈發深重,&ldo;升定遠將軍為統領大將軍,再予精兵十萬,隨往西北。&rdo;
統領大將軍,乃是武官中的丞相,正一品的高位,為國之根基。
從震驚中轉圜過來,陳棠撩衣應聲跪下,胸中激昂,更是豪情萬丈,&ldo;微臣,定不辱使命!&rdo;
&ldo;你對烏蒙軍隊的作戰手法最為熟悉,朕這十萬兵力,是要你親自操練,訓練出一支能夠用以彼之戰術攻克彼身的精銳鐵騎。&rdo;
陳棠鄭重接過虎符,雙手合於劍上,俯首深深一拜。
定遠將軍升任大將軍一事,在第二日朝會時,由陛下親自宣佈,同時任命的還有鎮南、鎮北、鎮東三位將軍,分別率兵數萬,分散於神州四方。
於此同時,撫遠將軍上繳兵權交換兵符的急報,也抵達皇城。
天子特赦,命他仍擔任原職,非但沒有罷黜,更是派鎮南將軍同去,為他更添助力。
至此,登基一年之後,朝政更迭,新帝終於完成了中央集權的全部內容,並開始一步一步實現他驅逐異族的開天闢地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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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從正陽宮離開,陳棠一直選擇萬華宮道往北的道路。
不多時,便要經過一方茂密的梅樹林,時初冬降雪,梅蕊新開,一片輕淡幽香。
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狐裘大衣,方行至梅林中央,卻看見不遠處,月色梅花之下,一道纖秀的身影立著。
陳棠收回目光,對於後宮女眷,自然是要儘可能地避開,以免流言口舌之禍。
他心中仍念著練兵之事,因為降雪,皇上又留他在京中,延遲歸期。如今皆是是御馬場外天微山內谷的練兵場操練新軍。
本是不經意地路過,豈料那道身影卻緩緩迎了上來,正正攔在他面前。
將頭上雪帽摘下,月色裡露出了一張嫵媚嬌艷的臉容。
溫淑妃凝著眼前越發沉穩如山的男子,心下卻是滋味難明,她道,&ldo;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