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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卑職是謝府的典簿,名叫李稚。&rdo;
&ldo;謝府?&rdo;卞昀盯著李稚看,那眼神好像變了些,&ldo;建章謝氏?&rdo;
&ldo;是。&rdo;
&ldo;來得好。&rdo;卞昀笑了,抬手一指李稚,&ldo;給我連著他一塊打!&rdo;當初正是謝家人給老國公出的主意,才把他送去了青州那個窮山惡水的鬼地方待了三年,卞昀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撒呢,這不正好有不長眼的撞上門來了嗎?見李稚那一臉難掩意外的表情,他心中大快,謝府了不得?打得就是你!
李稚本以為憑藉著國公府與謝府的關係,他說這一番話,哪怕對方是聽不進去也不至於會火上澆油,結果這位世孫公子張口一聲令下,確實有點把他給弄懵了,他看那群沒腦子的人一窩蜂朝他衝過來,倒不是說怕,他瞬間想的是,他絕不能當街被打一頓啊,否則謝府、國公府、還有賀陵,這三方的面子怎麼交代?
李稚立刻往後退,&ldo;等等!&rdo;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一隻手揭開了漆黑的簾子,馬車中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人,左邊的一個中年男人滿臉冷汗愣是不敢抬手擦一下,右邊則是揭開簾子的那位,年輕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望著外面的場景,&ldo;挺熱鬧啊。&rdo;
那道聲音落下的瞬間,四下頓時安靜。李稚還沒能回憶起他是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身體已經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一股寒意直接順著脊柱躥了上來,他回頭望去,這個角度並看不見對方的臉,同理對方也看不見他,李稚只看見了對方的手。
猩紅的袖子,滾燙的刺金,修長的手卷揭著車簾,在晶瑩夜雨中耀出一團紅光。
李稚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中有根弦驟然繃斷了,錚一聲響。而在場有這種反應的顯然也不只是他一個人,尤其是正對著馬車的那群京梁紈絝,車簾掀開的瞬間,他們顯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
卞昀的反應比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要慢一拍,主要是他一直坐在馬上懶得下來,這個高度並看不清楚馬車裡的人,他只覺得周圍忽然靜下來有些奇怪,正想要喊句什麼,馬車中的人已經下了車,站在了暴雨中負手望著他,他的聲音瞬間消失在喉嚨中。他這時才明白過來,剛剛那個車夫之所以會嚇成那樣子,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馬車裡的人。
而最驚恐的大約要屬這馬車的真正主人,他原不過是個吏部六品小官,本來也沒資格來赴壽宴,他回家的路上,天下忽然下起了暴雨,街邊有個人攔下了他的馬車,說是沒帶傘要借他的馬車避雨,他心想出門在外也不容易,便答應了,結果一看見對方的臉他差點沒從車上滾下來。
剛剛坐在馬車中聽著外面傳來的汙言穢語,他簡直是聽一句就覺得自己離死又近了一步,而如今看著外面的一幕,他覺得或許剛剛昏死過去才是個好主意。
國公府前的大街上,整幅畫面像是靜止了一樣,騎在馬上的卞昀,圍在馬車邊的侍從,一眾跟在卞昀旁的狐朋狗友,退到臺階處的李稚,四下停靠著其他官員的馬車,階前站著眾多鴉雀無聲的各家侍者與隨行官吏,所有人全是面如土色,一言不發。而馬車前的年輕男人則是垂著眼打量著他們。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在想同一句話,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卞昀之所以敢對謝府的人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正是因為他知道老國公與謝珩的交情匪淺,即便是打了人,就憑他爺爺與對方的交情,對方也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他在清涼臺橫著走,對百姓一口一個賤民,把低階的官員視作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看似無法無天,可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絝本質上最欺軟怕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