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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大紅二聯躺櫃,一個橘黃三個抽屜的小碗櫃子。櫃架子上也畫著花,碗櫃子的櫃門也畫著畫兒。
滿屋子的油漆味兒。一位四十多歲的師傅在上最後一遍清漆,炕上擺著工具;油漆刷子,板筆,各色廣告色瓶子,排筆,還有一本剪貼的貼著圖案的冊子,顯然他是照著冊子裡的圖案臨摹在牆上的,整個牆圍子匠氣十足,我一一細看一一琢磨,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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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師傅並不理會我們,只管幹他的活兒。
二姨夫把我叫到屋外,問:“這些你能不能幹?”
我說:“我在初中高中時美術就學得不錯,沒問題。”
“光會畫還不行,打底子可有竅道哩,你問他,他肯定不告訴你,手藝人心短著呢。學藝不如偷藝,你不要做聲,我問他,你只往心裡記就成。”
我們又回屋。二姨夫問:“老師傅甚地方人?”
“陝西米脂。李自成的老家。”
“好手藝啊,營生不少吧?”
“還湊合,能供得上手。”
“這打底子都用甚材地?我們管理段的家屬房想油個淨面的牆圍子。”
“啊,那就把營生攬給我算了。你是段長?”
“大小是個頭頭兒,倒是能做主。我先考考你。”
“考甚?你看呀,油的亮亮價,畫得豔豔價,你說我的手藝好賴?”
“不說算了,還怕我偷了你的手藝?”
“其實,也沒有甚保密的先用膠礬水刷三遍,再刮白粉子膩子,然後用砂紙打磨光了,再刷三遍白粉子,就行了。”
“這誰不知道?你這個師傅不實在,咱們就免談吧。啊,你是怕我外甥偷你的藝呀?他是北京的,來我這這串門兒的,看我女人,他的姨姨來了。明天就回去。”
我趕忙說:“我們那裡不時興這個,我們那兒都是白灰抹牆壁,用不著這麼油畫。我聽說這裡有畫炕圍子的,覺得新鮮,就參觀參觀,老師傅果然手藝高超,不簡單。”
“竅道很簡單,像這麼大的家,用膠一斤半,白礬半斤就夠啦。熬好膠礬兌上水,慢慢兌,用手指頭沾沾,一會兒兩個手指頭按按,覺得不太粘,就是正好好。粉土子裡不放礬,只放膠水,刷上去,幹了用手蹭,只要手上沒有白粉子就行啦。沙性土要多放膠水,紅泥土少放,破灰泥只放一點點,就這些。”
“好,實在。我再跟其他段長說說,明天給你個話。”
二姨夫回家後,給我20元錢,說:“你騎車捎著我,去供銷社買畫匠工具和顏色去。”他高興得像個小孩子。
我感動得不知怎麼好。
二姨說:“老趙哇,怎麼?你讓他在這兒打持久戰?你可考慮好哇,這孩子我知道,從來都不安分守己,好出個么訛子,新鮮招兒,我怕他給你惹事呀。你放著省心不省心,何苦呢?”
“你看你,這叫親姨姨說的話嗎?”二姨夫瞪了她一眼,“娃娃這麼遠投奔你,為甚?有難處哇,咋?讓他回去?咱不說他將來當不當作家,就說找個老婆,這總是一個起碼的人的需要吧?有甚錯?”
“好人不出村,出村沒好人。”二姨嘟著嘴坐在炕沿兒上,“咱是國家幹部,你又是才解放出來工作,病休在家,要是他給你捅個漏子,咋辦?這年頭,他打光棍,活該,腳上的泡——自己走的。”
此時,我真是進退兩難了,我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再不扮演角色啦。我說:“二姨父,您跟我雖然是一面之交,卻能真誠的相信我,在我困難的時候幫助我。我李木子就是做牛變馬也要報答您的知遇之恩。您使我看見了一個正直的人的高尚品質。話又說回來了,我二姨所說的不出村的好人,他們是什麼人?是沒必要,不情願,也沒本事出村的人;是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