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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真的是祠堂改得。」韓岡想著。
甫進驛站,一名在驛站中打下手的驛卒老兵就迎了上來,張口便道:「敢問官人,可是要住店?」
「什麼時候驛站改客棧了?!」
韓岡聽著老兵的招呼,微微吃了一驚。只看老兵上來迎客的動作話語熟極而流,便知道驛站充作客棧的時日不算短了,而且院落中停滿了卸了牲口的車子,看起來在驛站中落腳的隊伍也不少的樣子。
韓岡沒住過驛站,不清楚這裡將驛站兼做酒店,是不是個特例,但秦州城中最為有名的惠豐樓便是官辦的酒樓,從這一點來看,驛站兼營客棧業務,說不定是這個時代的普遍情況——就如後世的單位招待所,也照樣對外開放。
收起驚訝,韓岡從懷中掏出驛券,衝著老兵揚了一下:「驛丞何在?本官受命入京,要在此處住上一夜。」
見韓岡拿出蓋著朱紅大印的驛券,老兵的神色頓時恭敬起來。忙入內喚了驛丞出來。七里坪驛站的驛丞大約四十多歲,圓滾滾的肚子有著宰相的分量,看來驛站中的油水不是一般的充足。
韓岡將驛券遞了過去。六寸長、兩寸寬的紙條上面,有著他的身份年齡、相貌特徵,以及入京的時限,最重要的是一顆鮮紅的秦鳳經略司官印。驛丞仔細驗過,點頭哈腰請了韓岡進了驛館。李小六聰明伶俐,不待吩咐,牽起兩匹馬,跟著老兵到院後的馬廄中安頓。
韓岡進了驛站廳中,看起來與普通的腳店也差不多的樣子,也賣酒,也賣肉。此時正是飯點,三三兩兩客人散座在廳中。韓岡環目一掃,眉頭便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吵鬧點無所謂,但環境汙糟得比傷病營還超過幾分,那就讓他難以忍受了。
他搖了搖頭,這間驛站建立起來後,到底打沒打掃過一次?!
在門口停步,韓岡回頭對驛丞道:「先找間上房,飯菜給我端到房中。」
驛丞在韓岡面前陪著小心,「回官人,官人到得不巧,年後進京的官人們也多,館裡的兩間上房都給佔了。」
「一間上房都騰不出來?!」韓岡臉色微沉,只看眼前的一地久未清掃的汙穢,普通的房間不用指望會比大廳好上多少。
「回官人的話,委實沒有了……」驛丞被韓岡瞪了一眼,背後一陣發涼,想不到這位年輕的韓官人不過十九歲,就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勢。他主持驛站數十年,見識過的官員數以千計,心知如韓岡這般年輕氣盛的官人,即便官位不高,最好也不要去違逆。他苦苦想了半天,有些猶豫地試探地問著:「官人你看這樣成不成?今天正有一個要去京中的劉官人,也是秦州來的。官人若不嫌棄,與那位劉官人並一間屋如何?」
「劉……?」韓岡沉吟起來,這怕是熟人,「你帶本官去看看。」
驛丞指著廳中角落,一個健壯背影正憑桌而坐:「劉官人就在那裡!」
韓岡眉毛抬了抬,果然是劉仲武沒錯。
去京城的官道,一程一程的都有定數,驛站的安排便是由此而來。劉仲武不可能說一口氣跑個兩百里,再在荒郊野地找戶民家休息。他既然和韓岡都是同一天從秦州出發,那麼在落腳的時候碰上,也是理所當然。
韓岡本想著逼驛丞給騰出間上房來,但看到向寶大力提攜的劉仲武,忽然覺得讓向寶不痛快也不錯。他走到劉仲武面前,拱手微笑:「在下韓岡,見過劉兄。」
桌上酒肉俱全,劉仲武正揮著筷子大快朵頤。韓岡冷不丁地走到面前,他眼睛瞪得溜圓,一下驚得跳起,剛吞下去的肉正好卡在喉嚨裡。
「韓……咳咳咳!」劉仲武用力捶著胸口,驛丞忙過來幫他捶著背。韓岡將桌上的酒壺遞過去,劉仲武一把搶過來,揭開壺蓋,仰著脖子咕嘟咕嘟地如同灌蟋蟀一樣灌了下去。好半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