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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盤山道上下來,一支兵馬迎面而來,在最前面引路的楊英是王韶從德安帶來的一名鄉裡,也是他的貼身親信,在經略司補了一個不任實職的弓箭手指揮使。而跟在後面,領著一隊騎兵的是駐紮在古渭寨中的秦鳳西路都巡檢,他同時還兼任著古渭寨主一職。
「劉昌祚見過機宜。」
在王韶身邊拜見的西路都巡檢,高大的身材是標準的北地男兒。相貌說不上英俊,線條冷峻,卻極有男性魅力。他身穿著一身遠比韓岡王厚等人要單薄得多的外套,在寒風中全無瑟縮之意,健壯的身材顯露無遺。
劉昌祚應該超過四十歲了,比王韶還要年長一點,不過從他外表上卻看不出來。他的父親劉賀二十年前戰死於定川寨一役,因此受了蔭封,被錄為正九品的右班殿直,主管威遠寨。劉昌祚二十年在邊陲,累立功勳,到如今才剛剛升做內殿崇班,與王韶同品階。不過因為文武之別,在王韶面前還要低上一頭去。
見著架在劉昌祚身後坐騎上的一張長弓,王舜臣有些躍躍欲試。那是一張聞名秦鳳,全長超過四尺的巨弓。據稱力道有三石之多,搭在弓上的長箭也是特製,徑圓半寸許,又比普通的兩尺箭矢長了近半。當劉昌祚將他的巨弓拉滿,弓弦與弓臂的距離,也只有如此長箭,才能搭得上去。
按說四尺長的巨弓不可能在馬上張開,但劉昌祚以箭術聞名秦鳳,卻硬是能做到。據說他騎射時甚至能箭出百步之外,能一箭洞穿戰馬。蕃人撿到他射出的箭矢,都是拿回家去供奉起來,以為神箭。
劉昌祚與王韶互相行過禮,又與王厚相見。到了韓岡這邊,聽了他自己的通名,劉昌祚身子便輕輕一震,眉頭也不自覺地挑了起來。韓岡的名諱在秦鳳路上已經夠響亮了,讓向寶有苦說不出的人物,動動手指就滅了一個蕃部、毀了一個豪族的策士,劉昌祚早有耳聞。他對韓岡拱了拱手:「韓撫勾。」神色間並不是很親熱,向寶是他的頂頭上司,不敢跟韓岡太過親近。
經略安撫使司勾當公事,是韓岡預定的差遣。王韶、吳衍和張守約三人的薦章已經得到批准,韓岡的任命也在半個月前下來了,等過年後他去京中流內銓應個卯,便是真正的官人了。撫勾就是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的簡稱,就像王韶的管勾機宜文字,可簡稱為機宜和帥機一樣。只是韓岡總覺得這個簡稱,就跟上海吊車廠、自貢剎車廠的簡稱一樣可笑。
韓岡深深地還了一禮,道:「學生尚未拿到流內銓下發的官誥,當不得都巡稱呼。還請都巡喚韓岡本名便是。」
劉昌祚點了點頭,轉身對王韶道:「機宜,末將已在營中做好了準備。天寒地凍,請機宜早些入營歇息。」
「都巡有心了。」王韶謝了一句,與劉昌祚並肩走了。韓岡等人跟在後面,一行向古渭寨中而去。
快過年的時候,王韶當然不會無事前來,但用心不在古渭,而在秦州。古渭升軍的風聲他已經暗地裡放出去了,很快就會傳入李師中耳中。他當然得到古渭寨走一遭,以便取信於李師中。
官場相爭,爭功諉過是少不了的。在如今的情況下,王韶有李師中居中掣肘,河湟開邊始終未有開張。功是沒得爭的,但過卻必須要諉。大言誑君,讓天子苦候不得,這個罪名,王韶不肯擔在身上,也不能擔在身上。韓岡給王韶出的計策,便是讓皇帝趙頊明白,究竟是誰在給河湟開邊的戰略搗亂。
上彈章攻擊李師中沒有任何意義,經略使說話的分量總比機宜文字要重上許多。所以讓李師中自己蹦出來給趙頊看,才是最佳的策略。從古渭建軍,退到屯田市易,再退到屯田或者市易,只要李師中一步不讓的姿態做到了天子眼前,誰還能再責怪王韶一年以來毫無動靜?如果李師中在其中退上任何一步,卻又遂了王韶的心思。
說實在的,能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