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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吃飯,留陳西一塊兒,說反正週末,就當出來透透氣。
徐敬千是瞭解妻子的性子的,知道陳西只要放假就會被妻子各種使喚,很難走出家門做自己的事。
他雖然心疼外甥女,卻也不敢跟妻子說情,怕她又跑回孃家大吵大鬧,搞得全家雞犬不寧。
陳西對小舅的安排沒什麼話語權,眼見他掏出手機給舅媽打電話報備,陳西站在一旁拘謹地望著小舅辦公桌的一盆綠植。
電波里舅媽的不滿聲不停溢位來,即便小舅沒開擴音、刻意往窗戶走了幾步,還是漏了幾句。
什麼白眼狼、累贅,怎麼難聽怎麼來。
陳西本以為她早已經習慣了舅媽的尖酸刻薄,卻在下一秒,不期然地瞧見本該低頭玩手機的周宴舟突然摁滅螢幕,抬眼直勾勾、赤裸裸地盯著她。
辦公室出乎意料地逼仄、安靜,與周宴舟眼神觸碰的那一瞬間,陳西陡然覺得臉頰火辣辣的,一股不知名的屈辱感從心底深處蔓延。
第一次,陳西第一次有些怨念小舅的懼內。
彼時的她並沒看懂周宴舟當時的眼神,只是固執地覺得,他對她的感情有一種類似於同情的成分在裡頭,而她最討厭這樣的情感。
這代表著,她是個手無寸鐵的弱者。
多年後兩人再次提及這一幕,周宴舟聽見陳西的控訴,忍不住為自己喊冤。
天地良心,他那時只是單純覺得這姑娘日子過得挺慘。
周宴舟看懂陳西眼裡的屈辱,莫名心慌,本能地別開眼,開始打量起這間辦公室的佈置。
很老土的裝修,跟北京摩登大樓裡的公司完全不能比。
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牆皮開始掉落,東一塊西一塊的斑駁,靠北面的辦公桌也有些年頭,款式陳舊不說,桌角還磕掉了漆面,顯得廉價且難看。
周宴舟想不通,他是怎麼想的,好好的美國不待,非要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兒?
正當周宴舟心生後悔時,他視線往右一拐,突然瞥見辦公桌背後的書架上擺了一張全家福。
相簿裡攏共五個人,周宴舟一眼掃到站在第一排最中間的小姑娘。
她站在一對年輕夫婦之間,雙手挽著父母,穿著紅棉襖、黑棉褲,頭上扎兩根麻花辮,素白、精緻的小臉上點了顆硃色觀音痣,對著鏡頭笑得一臉燦爛。
只看一眼,周宴舟便認出相片裡的小姑娘是斜對面明明心裡委屈,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一雙清澈、乾淨的杏眼漫無目的地盯著辦公桌上那盆綠植的陳西。
周宴舟順著瞧過去,沒覺得有什麼稀奇。
就是一株辦公室裡隨地可見的蝴蝶蘭。
陳西察覺到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徘徊,她有些不自在,不動聲色地放慢了呼吸,腦袋也往視窗移了幾分,心裡默默祈求小舅這通電話快點結束。
不知道站了多久,陳西終於聽見小舅在作最後的道別,她莫名鬆了口氣,繃成直線的肩膀也不自覺地垮下來。
周宴舟見狀,嘴角扯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好似在說:“小屁孩挺會裝。”
陳西裝沒看見,別開眼,默默撇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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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一直以為周宴舟就是個紈絝子弟,沒想到他才是這頓飯的重量嘉賓。
走出公司大樓,周宴舟徑直上了一輛等候多時的黑色商務車。
陳西認不出牌子,只是看司機站在車門口,一身西裝革履、戴著白手套,彎腰恭迎周宴舟上車的模樣很氣派。
周宴舟坐上後排後,抬眸瞧見陳西一個人傻傻站在原地,想也沒想地叫她:“愣著幹嘛,上車。”
話音剛落,周宴舟就察覺到陳西一臉懷地盯著他,他禁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