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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隱約聽得外頭一陣喧譁,內殿的門倏然被開啟,有人疾奔而進。我正心中詫異何人敢在柔儀殿如斯大膽,卻聽得周遭宮人們的驚呼不亞於我內心的驚詫,“產房血腥,淑媛娘娘有孕在身如何能進來?!”
溫柔的聲音熟悉在耳畔,冰冷的指尖被柔軟的掌心合住,“嬛兒,是我來了。”
那樣溫暖的聲音,我在矇昧中落下淚來,依稀還是年幼時,每到年關或是避暑時節,眉莊總是這樣笑吟吟解落披風踏進我的快雪軒,“嬛兒,是我來了。”
一顆心好似塵埃落定,漫漫滋生出無數重安穩妥帖來。還好,還好,無論人世如何變遷,眉莊總是在這裡,在這裡陪我一起。
費盡無數力氣,終於睜開了眼睛,心酸不盡卻先安慰笑了出來。眉莊大約走得急,鬢角散亂,衣襟上流蘇糾結。她是那般端莊的女兒家,總是步步生蓮,足不驚塵,一顰一笑皆是世家女子的穩重閨訓,何曾這樣驚惶失了分寸過?
溫實初倏然立起在我面前,擋住我一床的血腥狼狽,驚向眉莊道:“淑媛娘娘如何來了?”他略略往前一步,“產房血腥如何沒有半分避忌,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
他的口氣是輕而焦灼的。大約是熟不拘禮,他的口氣有熟稔的輕責。床帳上的鏤空刺繡銀線珍珠水蓮花紋在如晝明亮的燭光下熒光閃爍,彷彿是床頭的赤金帳鉤在晃動中輕微作聲,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混亂中莫名覺得溫實初的責備與勸阻中有隱隱的溫存和關懷。
我暗暗嘆氣,許是對溫暖的人情渴慕太久,我竟生出這樣的錯覺來了。
城的聲音是有別於對我的暖洋,清冷如碎冰,“皇上也攔不住本宮,溫大人以為還能勸本宮離了這裡麼?”
溫實初的聲音多了幾分柔和委婉,“娘娘懷著身孕是千金之體,多少也要當心些。”
“大人若願意,這話大可去說與外頭的皇上與皇后聽,想必他們更能入耳。本宮若是忌諱就不會闖進柔儀殿,既進來了就沒打算出去。”眉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宛然生出幾許春水般婉漫的關切,亦有幾絲沉沉秋水般的自責,“從前你生朧月時我不能陪在你身邊,我在甘露寺受盡委屈時我也不能陪在你身邊,如今我若再不能,豈非辜負我們自幼的情分!”
我眼中一酸,一滴清淚宛然無聲隱沒於枕間。她吃力在我榻邊伏下,菊花凜冽的香氣漾著她溫暖的氣息蘊在耳邊,她纖細的手澈白如玉,隱隱有淺青色的血脈流轉,溫熱地覆上我的臉頰,“嬛兒,我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痛楚的輾轉間,腦海中驟然清晰浮起相似的話語。這樣的話,近在身前的溫實初說過,一門之隔的玄凌說過,紅牆阻隔外的玄清亦說過。然而此刻,卻是眉莊的言語最貼心貼肺,十數年情誼,總比拗不過命運的情愛更不離不棄。
多年隱忍的不訴離傷,多年習慣的打落牙齒和血吞,此刻終於鬆弛了身心,把臉貼在她的手心,低低呢喃:“眉姐姐,我很疼。”
她的聲音和煦如風,“很快,很快就好了。”淚眼迷濛的瞬間,瞧見眉莊欲橫未橫的眼波,說不出是埋怨還是嗔怒,卻別有柳枝搖曳的柔婉,向溫實初道:“兩碗催產藥喂下去了還不見動靜,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用重藥麼?”
溫實初跺一跺腳,不覺長嘆,看我一眼道:“清河王府預備下的催產藥固然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否則清河王去往上京之前也不會親自送來,就為防著有這一日。只是。。。。。。到底藥性霸道,不到萬不得已時切切不能輕用。”
眉莊的側臉在燭火明媚下瑩然如玉,更兼玉的潤湧起與清冽,她一雙清澈明眸牢牢迫住溫實初的雙眼,“既是男兒身,做事何必這樣畏首畏尾!哪怕藥性霸道,如今已是迫不得已之時,只要能保胎保命,何事不能權宜為之!你一向護著嬛兒如同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