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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掉。”他轉過身,面向手機的主人,掩面道。
雪之下不語,只是一昧調整著拍攝的角度。
“刪掉。”他又說道,這次江離直接上手假裝去搶。
“留著紀念一下你少年迷茫的瞬間不是很好?”雪之下笑著扭開江離的手,又正色道,“看來我們的小少爺對於出鏡這件事不是很擅長啊,明明剛才還在隨意搭訕陌生女孩。”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重要的是後半句。
“什麼時候考慮好不找理由了,再來和我解釋。”雪之下眼睛彎成了月牙,訴說著在少女的輕柔和危險間搖擺不定的光芒。
蛇與玫瑰花是一個東西,到了夜晚蛇笑得面頰鮮紅,而玫瑰花則生出密密麻麻的鱗片。
計劃表白的地點位於嵐山的竹林小徑,時值只園祭,花篝晚會就還剩下紫藤樹能看。
嵯峨野竹林小徑從野宮神社經過天龍寺北門,再往大河內山莊延伸,全長400多米,縱橫一條道,穿著木屐的女孩子想跑都跑不掉。
這麼長,只要是女孩子有點心思的話,說都能把對面說哭了,然後再摟摟抱抱拉拉手什麼的,江離說到這的時候不厚道的笑了出來,雪之下罵他是混蛋。
表白的日期定在修學旅行的最後一個晚上,也就是自由活動的時候。
其實修學旅行只是一個幌子,按江離的話來說,重要的不是修學旅行這件事,而是戶部需要借這件事去展示平時自己無法被別人看到的一面,感情本來就是一個互相瞭解的過程,而在這個過程中由已知的一切逐漸生出對未知的絕望,那就是愛。
反正現在還早。修學的前兩天都是按照學校規定的路線旅行,直到最後兩天才是自由活動。
下午去的是金閣寺。
提到金閣寺,平易近人一點的理解就是一休和足利將軍,以及三島由紀夫筆下的金閣寺。
時至今日,江離還記得文中士兵踢擊孕婦時,柔軟肚皮奇妙的快感。
這算是最無聊的一段行程,一個空有其表的寺廟,只能遠遠的在赤小松和湖泊的掩映間略微觀察。步道上舞動著小旗子的導遊,正在出口處焦急的等人。
過去一切的榮光,一切的齷齪,都在這如同紙片般單薄,空虛,金碧輝煌的金閣寺下掩埋著。
如果那孕婦肚子裡的胎兒,僥倖得以出世到這世界,那也早已汙濁的和世界一樣,渾濁的眼球裡像是不小心被撒了茶湯般的黃斑。
然而汙濁之人,卻能造就如此金箔在炎陽下燦燦發光的建築主體,將房間木縫的角落打掃的乾乾淨淨。
我嫉妒金閣寺的美。
1950年那位放火點燃金閣寺的學生說道。
在山嶽與湖泊的包圍下,鼠灰色晦暗不明的山巒,最先探出頭刺向天空的松枝凝結出了和落日般的橙色。夕暮裡,碎葉將湖泊裡的倒影打碎成一千片。金箔在夕陽不同角度的炙烤下,逐漸變成熔金般的液態。殺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陡然而生了,宛如一邊輕撫著綿羊脖頸柔軟的絨毛,緩慢又迅速的將尖刀刺入主動脈。
追尋美。就如同提起天鵝細長的脖頸般,而後掐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