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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歐森對松鼠氣味喪失了興趣,興致勃勃地轉移陣地到我身邊。它賣力地嗅我的鞋子,然後沿著我的腿,到我的胸膛,最後乾脆把頭探到我的夾克裡面鑽到我的腋下。
有時候,我懷疑歐森不僅比一般的狗懂得多,它還具備獨特的幽默感和諷刺人的天分。
我用力將它的鼻子從我的腋下拉出來,然後用雙手捧著它的頭,嚴正地對它抗議:&ldo;嘿,老弟,你自己也不是什麼香噴噴的玫瑰花。況且,你算哪門子看門狗嘛!搞不好當我抵達安琪拉家的時候,他們早已經在那裡埋伏,只是她不知情罷了。但是當他們離開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去咬他們的屁股呢?假如他們從廚房逃逸的話,他們一定得從你面前經過。為什麼我沒有看到那幾個壞蛋在後院打滾,抓著屁股哀哀慘叫?&rdo;
歐森的眼睛定著不動,露出深邃的眼神。它被這個問題和暗示性的指控懾住,它感到震驚,它是一隻愛好和平的狗,一隻喜好和平的狗,它當真是。追追橡皮球,舔舔人家的臉,富有哲學家的氣息,而且是一個快樂的好伴侶。另外,雪主人,我的任務是避免壞人進入屋內,不是阻止他們離開,壞人走光了才好,誰要他們在身邊糾纏不清?
壞人和跳蚤,不見最好。
當我坐著和歐森面對面時,望著它的眼睛,一種不真實感忽然襲上心頭,或許是我一時神志不清,但是在那一瞬間,我似乎可以解讀它真正的心思,而它的心思和我替它編造出來的對話完全截然不同。
不僅不同,而且令人不安。
我放下原本託著它的頭的雙手,但是它既不走開也不把眼神移開。
我也無法將我的眼神放低。
這樣的話若是和巴比。海洛威提起,他只會建議我去動腦葉切除手術,但是我可以感覺到這隻狗替我感到擔憂,它同情我,因為我拼命地掙扎不願坦然面對我內心的痛苦。它同情我,因為我無法坦承獨自生活帶給我的無上恐懼。更甚其上,它替我擔憂,彷彿它可以看見某種我不知情的事物無法抗拒地到來,彷彿一座龐大如山的白色火輪,即將把我碾成粉末並將粉末燒盡。
&ldo;發生了什麼事?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產我胡思亂想。
歐森的眼神相當凝重。即使是鎮衛死者心臟的埃及狗頭護墓神阿奴比斯(anubis)也無法有它這麼銳利的目光。這隻狗不是靈大萊西,也不是迪士尼卡通裡無憂無慮、動作可愛的普魯託。
&ldo;有時候,&rdo;我告訴它:&ldo;你會嚇到我。&rdo;
它眨眨眼睛,甩甩頭,從我身邊跳開,然後開始在墓碑當中繞圈子,在草叢和橡樹落葉堆中東嗅嗅西嗅嗅,又開始假裝自己只是一隻普通的狗。
或許嚇到我的不是歐森,或許是我自己嚇自己,或許他深邃的雙眼只是讓我看見自己雙眸的鏡子;或許從他眼裡的反射看見自己隱藏在內心卻不願意直接碰觸的真實。
&ldo;那是標準的巴比。海洛威式詮釋方法。&rdo;我說。
歐森突然一陣興奮地開始挖掘一疊帶有香氣的落葉,在午後的灑水器燒過水之後葉子現在還有些潮濕。它把鼻子鑽到落葉堆中,像在展開找尋松露大賽似的,它嗔一嗔,然後用尾巴拍打地面。
松鼠,松鼠交尾,松鼠就在這個地方交尾。松鼠,就是這裡,這裡有松鼠的味道,就是這裡。雪主人,這裡,快來聞聞這裡,快來聞,快快快,快來聞松鼠交尾的味道。
&ldo;你把我搞得糊裡糊塗。&rdo;我跟它說。
我嘴裡的味道仍然和菸灰缸底部差不多,但是我已經不再為吐痰乾咳,我現在應該就可以騎車到巴比。海洛威家。
在動身牽腳踏車之前,我先用膝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