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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熹嘴角的笑意凝固,他又湊上來問:「這陣子折騰的厲害嗎?」
「還好……不耽誤吃飯,就是,偶爾會很心煩。」
「那你要有什麼不痛快的,別憋在心裡,多跟我說說,說出來多少能好一些。」
「你呢,做皇帝感覺好嗎?」
薛進長長地嘆了口氣,疲倦的枕在她腿上:「事多如牛毛,你明日去御閣看一眼就知道了,奏摺簡直堆積如山,朝會三個時辰,有兩個半時辰都在聽那些人吵架,也很煩。」
楚熹點頭:「肯定的,朝廷剛剛步入正軌,意見和想法必然不會少了,這是好事,慢慢來吧。」
「嗯……不過,明臺那邊攢了許多等著覆核的詔書,首揆大人,能行嗎?」
「陛下放心,搞得定。」
「你這樣叫我,可真彆扭。」
如今朝中的官員,大半都是跟隨薛進多年的老部下,一來為表親近,二來不大習慣,是以仍如從前那般稱他薛帥。
楚熹想起漢高祖劉邦,剛做皇帝的時候也和薛進一樣煩,便調侃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讓文武百官上朝的時候給你磕頭,高呼萬歲,說不定心裡就舒坦了。」
薛進看著她:「我怕折壽。」
「怎麼?」
「你,我舅舅,我那義父,給我磕頭?想想都覺得折壽。」
楚熹被他逗笑。
……
廖三隨著薛進,舉家搬來了常德。
清早睜開眼,先把小兒子廖恆從睡夢中揪起來:「醒醒!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練功!」
「爹……」
「趕緊的!」廖三很不留情面的照著他屁股拍了一巴掌。
廖恆又哭著喊娘。
然而婉娘並不理會他。
廖恆剛生下來那兩年體弱多病,動輒就著涼,總拖著根長鼻涕,婉娘怕他夭折,經常偷偷抹眼淚,後來還是楚熹出主意,讓他沒事就到太陽底下活動活動,身體才會長得結實,因此只要廖三得空,就抓著他練功,這麼幾年下來,真不再生病了。
父子倆在院裡踢踢打打,出了一身汗,眼看辰時將至,婉娘喚道:「快吃飯吧,別誤了朝會。」
「哎呦!」廖三猛地敲了一下腦門:「瞧我這記性,昨個少城主來了常德,我得早點去,免得西北那幾個老傢伙又在那事事兒的找茬。」
「這樣啊……」婉娘忙扭身進屋,用油紙給他包了兩張餡餅:「你拿著路上吃,空著肚子可不行。」
「是不行!我敢說那日張堅絆在門檻上摔破頭就是因為沒吃飯,腦袋冒金星了!哈哈哈哈!」
婉娘跟著笑起來:「好啦,快去吧。」
廖三點點頭,把餡餅揣進懷裡,匆匆地出了門。
今日提早來的,並不止他一個。
官員們一群一夥的站在濟和殿外竊竊私語,都在討論昨日抵達常德的楚熹。
沒辦法,楚熹在朝廷的位置委實有些敏感,她身為明臺首揆,手中權柄可與薛進比肩,然君是君,臣是臣,楚熹究竟是站在底下,還是坐在上面,這個問題對西北和安陽兩大派系而言非常重要。
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味,也摻雜了各種餡餅包子味。
「哎呀,好香啊,你家婉孃的手藝真絕了。」
「閃一邊去,我就兩個,都不夠自己吃的。」
廖三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餡餅,彷彿裝填彈藥,他有強烈的預感,今日午膳都未必能吃得上,準要吵到天黑才能罷休,他得補充好體力,不能像張堅那慫貨似的,一散朝就摔個狗搶屎。
辰正時分,殿門開了,一眾官員摩拳擦掌,魚貫而入。
可這一進門,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