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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年安安靜靜聽完,笑了一聲:“自來只聽說娶妻娶賢,從未聽說娶妻是為娶家世的。若論身份貴重,我自然不能與您相比,只是日後的結果,卻未必是由身世定的。至於金家姑娘,如今那是母儀天下的人,還是少提為妙。若是隻與我說這些,如今說完了,我便告辭。”
秦王妃大聲道:“天下男子皆是薄倖之人,你莫看今日風光,遲早有一日也會落得獨守空房!何況你出身微賤,一朝失了寵,那時才是什麼都沒有,只能任人欺凌!”
如鸝氣得臉都白了,只礙著身份不能開口,卻實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若是自己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那這不好也真是該當的!”如鴛連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開口。
綺年卻在門口轉身對秦王妃笑了笑:“若這麼說,難怪縣主如今日子不好過。既然天下男子皆薄倖,您當初又何必等到十八歲才嫁給父王,又何必苦心替縣主挑夫婿呢?隨便撿一個嫁了也就是了。其實您挑來撿去,也不過是為了郡王妃的位置吧?既然您是為了王妃之位才嫁進來的,那父王給您一個正妃的位置也就夠了,又何必給什麼敬愛呢?今日您雖被禁足,對外仍是老王妃,也算求仁得仁,應當無憾了。”
秦王妃死死地盯著她,恨不得眼裡都能飛出刀子來,卻是一句話也反駁不來。綺年最後那句“求仁得仁”尤其諷刺得厲害,應當無憾?她哪裡是無憾,根本是大憾!她恨不得破罐子破摔,把她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兒都嚷出來,可是趙燕平雖走了,還有個趙燕妤要在英國公府過日子,若是她撕破了臉固然是痛快了,但昀郡王百年之後,趙燕妤還要指望著孃家,指望著趙燕恆。所以她只能把好些話死死咽在肚子裡,眼看著綺年走出門外,那身金銀線刺繡的郡王妃禮服在陽光下光華閃爍,點點閃光像針似的紮在她眼裡心裡,扎得她在羅漢床上竟坐不住。想站起來,卻是一下起得急了,頓時一陣頭暈胸悶,人往前一栽,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秦王妃這一吐血躺下去,就真的再沒起來,不多不少病了整一年,第二年七月十五半夜裡去了。因為名義上她仍是郡王府的老王妃,因此喪事辦得極是隆重,仔細算起來也稱得上生榮死哀,若是她地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滿意。
郡王府停靈七日,整個京城的勳貴官宦人家都登門弔唁。誰不知道現在的郡王爺是新帝登基的功臣,雖然如今已經辭了官變了閒身,但有郡王的爵位在,又沒有任何可讓新帝忌諱之處,在這京城裡還不是橫著走?何況郡王妃又是救駕有功的,算一算,人家救過太子妃又救過新帝,這功勞簡直的沒法說了,富貴尊榮,京城裡頭得數這夫妻兩個獨一份兒,誰不想來套套近乎。
就因為大家都作此想法,因此“獨一份兒”的郡王夫妻兩個就忙成了狗。趙燕平一年多了仍舊杳無音訊,趙燕和又是庶子,因此主持喪事的當然只有嫡長子夫婦,剛剛出了國喪又添家孝,白天黑夜地折騰。
昀郡王這一年來也老了許多。綺年想這麼多年他終歸對秦王妃還是有感情的,人活著的時候有各種罪名,這死了也就沒法再計較了,翻過來倒是會想到從前的好處。何況趙燕平是他的親兒子,如今不知生死,且又知道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回京城,心裡也不是不難過的。綺年沒法安慰他,因為在她心裡秦王妃實在是死得好,沒法昧著良心說秦王妃的好話,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把他的生活安排得舒服些罷了。
英國公府作為姻親來得很早,趙燕妤一進來就撲到靈前哭了個聲嘶力竭。她瘦了許多,人也沒有從前那種張揚的氣質,滿臉的陰鬱。綺年看她哭了一會兒,示意秦採去把她扶起來:“妹妹節哀。”
阮夫人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