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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攥的再不是水敬修長的十指,而是那一頁消失許久的信箋,四字抬頭,兩字落款,十六字分作兩行,只是落了淚滴,暈得不出樣子,附身看去,竹塌上也沒有了水敬的影子,只有那個喚作玉英的女子,妝容恬雅,面色安寧。原來,她沒有死去,也不曾醒來,在獵場重傷之後,她就一直躺在這裡,在那無限漫長的生與死的邊緣,日日等待……
隨著那一頁信箋,她落在一個空曠高大的殿堂中,她認識這個地方,夢中無數次來過的地方。只是今夜那一盞孤燈下少了那掾吏的背影。
不遠處傳來說話聲:“這不是病,是被勾走了魂魄啊。”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個巫醫,而端坐在側的是那個掾吏。
“哦。”掾吏答一聲,似是意料之中,也似恍然大悟。
“是否噩夢不斷,見到什麼奇怪的人,沉在夢中無法醒來?”巫醫接著問。
掾吏點頭,停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也不算是,我明白了。謝謝。”說著就要起身,有逐客之意。
“這……”巫醫不放心,“拖不得,再拖下去,怕你也會沉入夢中,再醒不來了啊。不就是一把火的事,只要一把火燒了勾走你魂魄的東西就——你兩入獵場都能活著回來,現在究竟在怕什麼……”
掾吏先有片刻的遲疑,終於還是一笑,擺手制止了他。巫醫怔怔看著他,片刻之後似乎有所頓悟,嘆了口氣,拱手告辭。
腳步聲由近而遠,巫醫走出空曠的大殿,掾吏又跪坐在書案前,研磨、提筆,一筆一劃地抄寫起來。
仍是那樣的字,仍是那縷墨香,她轉到書案前,跪坐在他對面,第一次看清他的臉,仍是那樣的眉目,只是瘦削了許多。這樣瘦弱的身子,怎樣寫出那樣□□的字,這樣不擅弓馬的人,怎樣兩入獵場而生還?是了,一次是被她藏在竹林,一次是為了救她——這個掾吏就是水敬,她的夫君水敬。
他不怕獵場裡的餓狼猛虎,卻怕失去竹林中寧靜的生活;他不怕生死,卻怕手中枯筆,抄不盡消失在戰亂中的錦繡文章;他不怕百病纏身,卻怕單薄的身軀,尋不到兩全之法。
一滴淚落下,暈染緊攥在手中的信箋——
玉英吾妻
綠竹猗猗,何歸何棲
安得雙全,白首不離
水敬
四字抬頭,兩字落款,十六字分作兩行,二十二個字,她全都認得。
那時她在竹林中重傷,水敬把這一頁信箋放在她枕邊,這二十二個字,每一個都附著水敬的魂靈,如此在夢中陪伴,也算是得以兩全。
指尖捻起一縷幽藍的火焰,紙箋化作灰燼散落。她記得巫醫說過,只要燒了勾魂的邪物,魂魄就會回到原處。
水敬抬起頭,望著前方的虛空一時仲怔,在筆尖的墨滴落之前,他復又低下頭去,一字一句抄寫起來,懸腕、落筆、運筆,橫如千里陣雲,豎似落掛絕崖,側如高峰墜石,折如萬鈞弩發,麻黃紙,松煙墨的香氣縈繞,這便是水敬留在她眼中的最後一個畫面。
當晚風吹散埋身的黃土,當月色融化鬼卒的枷鎖,她鬆開緊攥的手,放飛那一縷灰飛煙滅。
落花墜入水面,打碎波光月影,所謂花前月下,終化作水月鏡花。
完
2014。2。13 初稿
☆、未央圖
牆上有一些畫,最末是一條沒有畫完的蛇。某一個瞬間,齊修覺得那也許不是一條蛇,下一刻,又覺得那也許真的只是一條蛇。蛇的身子向上拔,頭卻向下垂著,彷彿俯瞰著身下的什麼,蛇腹下沒有草痕,蛇身畔亦沒有水波,只這麼一條姿態古怪的蛇,盤踞畫中。
齊修是偶然間發現這幅畫的。今晨上山打柴,失足跌落山坡,繼而走岔了路。至於無意發現這夾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