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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冢沒有多餘的裝飾,只一塊漢白玉的碑,上頭刻著幾個字——馮氏楚英之墓。
連落款都沒有,透著一股說不清的古怪。
馮楚英望著墓碑似笑非笑地牽了牽嘴角,脫口道:「給我一杯荔枝酒。」
宋凌愣了一下,但也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斟了一杯酒遞過去,他本就準備了三個杯子。
馮楚英捏著那小小一杯酒,目光閃了閃。
她想喝。
不是貪那荔枝酒的甜香味,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知道林安就是宋凌之後,她開始格外地懷念自己還是馮楚英的時光。
從前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管不住的性子,但馮榕海卻知道,她的自律性有多強,不過是仗著有哥哥寵著,才肆無忌憚罷了。
當初馮老太君提出這個李代桃僵的計劃,大夫人二夫人反對,是因為她們覺得馮楚英性格跳脫,做不了這件事,馮榕海也反對,卻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妹妹一旦承諾,那必然九死無悔。
馮老太君是瞭解自己這對孫子孫女的,她也不忍馮楚英年紀輕輕拋棄身份拋棄本該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嶺南和馮家的重擔沉沉壓下,孫子扛不住了,那便孫女來扛。
馮家的子孫太少了,誰也逃不掉這份責任。
再後來,馮楚英輪椅一坐就是兩年,所有少女時期的小性子一夜之間全部沒了,就連馮老太君,偶爾一瞥,望見馮楚英坐在輪椅上的姿態,都恍惚以為馮榕海其實還沒走。
馮楚英一仰頭,將那杯荔枝酒喝下。
久違的香甜酒液順著咽喉淌下,喝得太急嗆了一口。
「哎慢點喝嘛,身體不好還喝這麼急……」
宋凌不知道馮楚英心裡在這短短片刻之間淌過的萬千滋味,絮絮叨叨地搶回了酒杯,卻沒有再斟:「就這些啊,不能再喝了,老夫人說你不能喝酒,幸好剛剛只給你倒了半杯,你快去吹吹風散散酒氣,要不然回去被老夫人聞見她得拿龍頭柺杖揍我。」
馮楚英木然看了他一眼,心想,大騙子,小氣鬼,竟然就給我半杯酒!
她氣哼哼地將輪椅調轉方向:「你在這陪我妹喝吧,我去隔壁拜祭一下父親。」
宋凌:「哎等等,你一個人不安全。」
「豆豆跟著呢!瞎擔心什麼?」馮楚英不無得意道。
眾人都只知道馮豆豆是馮家小王爺的貼身侍女,卻不知道,她的武功是馮家那位避世多年的二老爺親傳的,在這嶺南地界兒上,除了幾個江湖門派裡藏著不出門的頂尖高手之外,馮豆豆還真沒怕過誰。
宋凌目送她的輪椅轉過那片花籬,這才重新蹲下身,認真斟了兩杯酒。
馮楚英昨天一時衝動約他來看自己的衣冠冢,當時她自己也沒弄清楚自己想幹嘛,經過一夜倒是想明白了,她其實就是想看看,宋凌對這個被自己退婚的未婚妻,是個什麼態度。
可剛剛聽著宋凌對她絮絮叨叨,她又忍不住暗自開心,這人平常也不像是個多話的性子,僅有兩次看他絮叨,一次是對著公主的塑像,一次就是對著自己了。
她軲轆著輪椅往隔壁墓園走,卻堪堪聽見宋凌開口了。
扭過頭,透過花籬的縫隙,隱約可見宋凌舉起酒杯,對著墓碑輕輕一碰:「神交已久,緣慳一面,」他停頓了一會兒,卻好像找不到接下去的話頭了,最後囫圇一仰頭,「我就先幹為敬了。」
馮楚英:……?
不是,你跟你前未婚妻拜把子來了?
馮楚英倒也不屑幹這種猥瑣偷窺的事兒,進了隔壁墓園順著青磚小道尋到一處不起眼的墳。
墳前有碑,卻空無一字。
隔壁那個藏在繁花深處的衣冠冢是空的——
不對,說空也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