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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初的上海,浦西“梧桐區”的幾條主要馬路上,各家店鋪已經開始在門口或者櫥窗上,佈置聖誕風格的裝飾了。
在這座海納百川、文化心態十分包容的城市,一個洋節,早已不再僅僅停留在那個“洋”字上。
本份經營的商家,與悠然逛街的路人,不過是一對心照不宣的夥伴,彼此在輸出與瀏覽中,懷著鬆弛感,共度一個關於童話與禮物、雪花與歌聲、彩燈與熱紅酒的美妙冬月。
秋爽下班後,在六點半左右來到岳陽路。
弄堂深處,三面環形的老式鋼窗,與奶油白的牆體,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典型里弄洋房風格。
磚紅色的法式半圓雨棚下,掛著寫有“瑩珠寶”的米色燈箱。
玻璃門內柔和的燈光,照亮了店招下的方寸之地,在地上映出一棵聖誕樹的影子。
秋爽沒有急著走到門口,而是站在不遠處,欣賞景春瑩這個小小工作室的外貌。
像兒時最喜歡的賀卡畫面,又像個迷人的美夢。
“啥美夢啊,半個鐘頭前還被客戶氣得哭笑不得呢。”
當秋爽在工作室的小沙發上坐下來後,景春瑩一邊給她煮咖啡,一邊回應好友的實名羨慕。
“客戶怎麼了?”秋爽問道。
景春瑩給秋爽端來咖啡和蔓越莓司康餅,坐在她對面,吐槽道:“熟人介紹的一位姐姐,說要買祖母綠,微信上溝通得挺開心,今天下午,她就帶著先生來了。先生一進門,板著臉,說自己平時買手錶,都是在恆隆專櫃買,或者出差去歐洲時到伯爾尼的bucherer買,沒想到有一天會陪老婆來這種不正規的小店買東西。”
秋爽笑道:“這男的多大了?好想把那英姐的一句話扔給他。”(那英姐名言:媽的,我最煩裝x的人了)
景春瑩從工作臺上拿過一盒裸石,給秋爽看:“唉,講話沒禮貌也就算了,後來還把我的祖母綠摔了。那位太太,一眼看中這顆3克拉的,算哥倫比亞頭部礦區的頂貨了。無油如果到了那顏色,哪怕不開ssef或者古柏林證書,在我這樣沒有營銷成本的個人工作室,也得賣到五十萬。這顆是微油,價格下來不少,20萬上下吧。結果那位丈夫更不高興了,說20萬可以買塊不錯的表了,非說我這是黑店。我說,天然的名貴寶石,本來就比高階腕錶,更居於奢侈品的高位。其次,買不買隨緣,但先生你不可以攻擊我這個正常的工作室是奸商。結果他發飆了,把石頭往我工作臺上一扔,雖然有天鵝絨桌布,但祖母綠落在了放大鏡上。還好,沒磕壞。”
“然後呢?”
“然後他太太趕緊擼他的順毛,兩口子站起來,手挽著手,恩恩愛愛地走了。”
秋爽一臉無語:“果然奇葩都是以一戶口本的形式出現的。”
景春瑩聳聳肩:“所以,每個女孩兒都有個開店的夢,可一旦把店開起來,美夢和噩夢,可能對半開哦。”
秋爽放下咖啡杯,看著景春瑩的眼睛:“那你後悔從嘉頓辭職嗎?”
景春瑩果斷地搖頭:“那倒沒有。決定做了就做了,又去後悔,不是浪費自己的時間嘛。何況入職嘉頓前,我也不是沒做過獨立設計師。只是現在,房租開銷多了一倍,有點點經濟壓力吧。可是,好處是,自己能決定自己的節奏呀。”
自己決定節奏……
秋爽被景春瑩最後那句話,觸動了心事。
黃山駐村書記的兩年順利結束,在許多人看來,她秋爽應該是高興的。
重新回到大都市的工作與生活軌道中,而且有了掛職經歷的加持,她很快就能升職為正處級。
但三個多月來,忙碌工作的間歇,秋爽反而感到一種真實的落寞。
在溝村體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