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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老林巨澤,令人目眩心迷、莫測高深,總也揣摩不透啊!……」但他明白,他們必須合作。於是他正視白衣道人,口氣認真嚴肅地說:「有件事,請先生玉成。」「只要鄙人能辦到。」「給我夢姑妹子一紙休書!」「哦,這個嘛……新正舉事之後吧!」「好,說定了。 幾天之後,馬蘭村來了十多個外路人,騎著馬,後面跟著騾子,騾馱子裡滿滿當當不知都裝的什麼。他們一個個身強力壯,很是神氣。惹人注目的是他們身上還背了弓箭,腰下懸了寶刀。有人說是一隊富商,路過馬蘭村,看望相知喬柏年;有的說是京師大戶臘月出獵,借喬柏年家寬敞的院子歇腳;更有人悄悄猜測,是山裡的 大王 ,來尋他們的眼線。
一時間馬蘭村裡議論紛紛,不過誰也不敢在外面說出不中聽的話。喬柏年錢大氣粗,老道人道法高明,誰敢去觸黴頭?
入夜之後,京師內城各門閉鎖,燈光寥落,人聲漸息,而南城卻到了一天中最沸騰又最神秘的時分。棋盤街、大柵欄、廊房頭、二、三條衚衕、肉市、鮮魚口、打磨廠、珠寶市,是旅店、貨棧、茶樓、酒館叢集之地,燈火輝煌、人語喧鬧。買賣吆喝、划拳行令,加上眾多會館的夜戲鑼鼓,匯成一片夜市的特殊音響。京師兩大戲樓,一名查家樓,一名月明樓,都正是笛聲悠揚、粉墨登場,一派春花秋月的旎旖風光。查家樓,在正陽門外肉市;月明樓,在宣武門外永光寺西街。兩大戲樓之間,櫻桃斜街、玉皇廟、西珠市、東糙廠,再向南韓家潭、胭脂衚衕、石頭衚衕、粉坊街、果子巷,則是娼ji優伶居住集中的地方,人們稱之為 華燈照天,銀箏擁夜,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是京師有名的 銷金窟 。順治初,曾冷落過兩三年,順治十年以後,又繁盛起來。
進ji館閒遊,叫做打茶圍;到優伶所設堂中閒話的,也叫打茶圍。時人改舊詩曰:「一去二三里,堂名四五家,燈籠六七個,八九十碗茶。 因為優伶家常備小紙燈數百,客來則提燈引進,客去又各給一盞小燈引出,門前還懸著燈籠。於是南城這幾條衚衕,入夜以後,一眼望去如列星熒熒,既是風流的招牌,又是低賤的標誌。
同春居然走到這燈火輝煌、清歌繚繞的櫻桃斜街來了,他說不清心頭是什麼滋味。
三年前,他下了多大決心,費了多大力氣,才離開這個地方。那時候他發誓,這輩子決不再踏上這片土地。可是今天,他不得不來找他的師弟柳同秋——眼下京師有名的紅相公、媚香堂主人蓮官。十五的月亮光華四she,路邊雪堆白得晃眼,寒夜冰冷刺骨,空氣彷彿都凍得發藍了。同春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棉袍,踏著月影,在川流不息的車馬遊人中,在如螢火飛動的大小燈火裡,走進了媚香堂。
媚香堂主領徒弟應條子陪酒去了,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回來。因為蓮官是頗具盛名的紅相公,陪人筵席,只需酒過三巡便可登車它去,主人不得相留,而酬金卻不得少於十兩,至於賞賜的金玉珠翠、貂袍罽錦,多得不計其數。
「做相公的到了這個身分,就算是頂尖了! 這是媚香堂的門丁對同春說的感慨不已的讚詞。他把同春當成替家主前來邀請蓮官的小廝,當成自己的同類,不肯放他進門,卻把他留在自己的小屋內,一邊等候,一邊吹噓媚香堂。同春無奈,只得聽著。
門外一陣馬嘶,轔轔車聲直響到門前,在簷下那寫有 媚香堂 三個金色大字的大紅紗燈照耀下,一輛漂亮的雕花篷車停下了。門裡門丁小廝趕忙迎了上去,掀開車簾,三位裘服翩翩、繡衣楚楚的佳公子下了車,匆匆進堂上去了。同春認出來,走在前面的正是同秋。
過了一會兒,門丁領同春上堂,小聲囑咐說:「堂主氣不好,你回話可要小心著! 同春皺皺眉頭,不禁想起當年那個靦腆的、嬌怯得象女孩兒一般、時時需要他保護的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