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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一扇粉條。
下粉條一般是在下午進行,因為下好的粉條可以透過夜裡凍成一塊兒,第二天,敲打一下,把掬出來的冰敲掉,粉條就更加容易晾乾。
近水樓臺先得月,下粉條的人可以先吃到新鮮的粉條。在鍋裡剩下的碎粉條,他們撈出來,用清水漂一漂,加上蒜汁、辣椒糊就可以食用。每個人都可以吃得飽飽的。
用紅薯粉芡做成的粉條發黑,人們發明了一種辦法,在做粉條前,先把粉蛋用“龍黃”(硫磺)燻蒸一下,這樣做出來的粉條發白透亮,很好看。其實這樣做,降低了粉條的質量,吃起來還有一種怪味,要是現在,食品衛生部門肯定不允許這麼做。但在當時,這種做法卻很普遍。六隊的粉坊是他們的副業,正如六隊裡群眾說的,“貨賣一張皮”,白粉條確實比黑粉條好銷售一些。
我們那裡還有一種食品叫熱豆腐。每當到了年下,“二十五,磨豆腐”,一盤水磨幾家輪流磨。流下來的漿就用吊單吊出豆汁來,放在鍋裡煮沸。煮豆汁的時候,豆汁上有一層沫,可以用油渣子和黃豆稈灰摻在一起,熬成“煞沫油”,潑在豆汁上邊,豆沫就去掉了。熬開的豆汁,起在培有熱灰的瓦缸裡,一邊用一個長柄勺子向上提豆汁,一邊把按照比例調和的石膏水朝沸頭澆上去,再少攪幾下。這個過程很有技巧,因為攪的時間不可太短,太短了豆腐太嫩,不容易出漿,太長了,豆腐變老,出不了多少。燜上一會兒,用筷子紮上去直豎豎地不倒了,就可以起出來壓成豆腐。
在做豆腐這一段時間內,小孩子們一直在等待,可以有三個機會解饞,先是洗刷燒豆腐汁的鍋時,鍋上邊沒有燒糊的豆皮很好吃,可奶奶不讓小寶和弟弟、妹妹們吃,說是吃這種東西“糊腦子”,影響智力發育。再就是喝豆腐腦兒,壓豆腐之前,每人盛上一碗,喝個痛快。當把豆腐壓上了一定時候,揭開壓單,這新鮮豆腐仍然很熱,切上幾塊,用滾刀的方式垛在碗裡,加上辣椒糊就成了美味的食品,吃得滿頭大汗,痛快淋漓。如今,我們那一帶,還專門有一些賣熱豆腐的,就是這麼簡單地操作,簡單地食用,大家都喜歡吃。
你一定又會說,怎麼盡是描述這些瑣瑣碎碎的吃食,什麼意思嘛?我得告訴你,“民以食為天”,“飽漢不知餓漢飢”。捱過餓的人,最知道飢餓是多麼折磨人的滋味。在缺少吃喝的年月裡,有了吃的,是多麼高階的享受啊!現在的人們,已經淡化了對食品的需求,年輕人看病號,送的是鮮花。在他們眼裡,食品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沒有一點浪漫的情調。而許多上點年紀的人,仍然送泡麵、水果和雞蛋等食品。在這些人的潛意識裡,依然保留著人們對食物的重視。過去人們見面的問候語“吃了沒有?”比起外國人的“Hello”(您好)要實際得多。在我們那個地方,更為奇特,晚上人們見了面,相互的第一句問話是:“喝湯沒有?”這說明,在我們那裡,祖祖輩輩、家家戶戶到了晚上,有喝湯的習慣,為了節約糧食,是隻喝湯麵條,不吃饅頭的。杜小寶他們家鄉的所有人,到了外地工作的前幾年,往往對生在外地的朋友、同事或鄰居,晚上見面的問候話,仍然習慣地問:“喝湯沒有?”常常弄得別人莫名其妙,自己才馬上意識到,這句俗語其實並不通俗。
山戀
在七太爺失蹤的這一段時間裡,我們馬寨靜夜不靜,出了一件大事兒。
這一天晚上,幾個基幹民兵巡邏時,路過八隊的麥場,用手電筒一照,發現了“敵情”,逮著了元叔和鳳姑。他們兩個半光著身子,躺在麥秸堆裡###,鳳姑發出痛快的###聲,引起了人們的警覺,被一夥人抓了個現行。元叔和鳳姑又冷又怕,哆哆嗦嗦地被民兵們推推搡搡地抓到了大隊部,治保主任張群柱草草地審問了一番,因為鳳姑是支書劉慶典的堂妹子,又是一個臉皮特別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