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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太美了。
在海灣筆直的階梯上,天際和海岸的藍色遠景幕布悄然拉開,越來越多的觀眾步入不存在的露天劇院,來欣賞一個人的獨角天鵝湖。
年輕人一曲舞畢,在掌聲和口哨聲裡行了個劇院謝幕禮,何煥這才看清,他眼珠黑得過分,自己在土生土長的亞洲人裡也沒見過這樣漆黑的瞳仁和濃鬱的黑髮。但仍然能一眼看出他是個外國人,高挺的鼻樑兩側眼窩深陷,顴骨恰到好處的托起上半張臉的立體感,而下半張臉的亮點在上唇隆起飽滿的唇珠疊加於單薄下唇的聚焦。
即使沒有面對面見過幾個活得斯拉夫人也能看出,這是個非常俄羅斯的長相。
人們往年輕人攤開的舊外套裡放錢,花花綠綠的紙幣和硬幣灑在黑色裡襯上,年輕人和拉小提琴的男人用俄語說了什麼,他們兩個人一起笑出海鳥撲打翅膀般輕快的聲音。
何煥也準備掏錢,可他在國內一貫只用支付寶或者微信,出門比賽用父母的信用卡,身上一個歐元鋼鏰都沒有,找了半天人群都已經散去,才在褲子口袋裡翻出張二十元人民幣的票子。
攤開褶皺,何煥將錢也放入外套,剛好年輕人來收衣服,他們在俯身時近距離對視,年輕人的黑眼珠驟然發亮。
他飛快攥住何煥遞錢的胳膊,露出彷彿撿錢時才有的笑容。
何煥不會俄語,下意識用英語問:」不收人民幣的話,可以刷信用卡嗎?「
年輕人似乎聽懂他的話,張了張嘴,又閉上,顯得有些焦慮,舒展的笑只消失在這張猶如雕塑輪廓的臉上不到十秒,就又重新回歸,「我不要錢。」年輕人英語可沒有長相這樣漂亮,口音極重,他指向廣場一側的綠色店招,「請我喝杯咖啡?」
星巴克在他纖細食指方向的重點。
何煥回想起從尹棠那學來的社交小技巧,友善緩慢地點了點頭。
年輕人飛快抓起一大把錢,查也不查,放進小提琴街頭藝人面前裝錢的琴盒,捲起外套和剩下的錢,塞入髒兮兮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揹包,另一隻手始終沒鬆開何煥手腕,像怕他跑了似的。
直到何煥買完兩杯咖啡和他在室外臨街坐下,他才鬆手。
陌生的年輕人並沒有讓何煥等待太久,可他剛一開口,何煥差點把涼涼的冰咖啡嗆進氣管。
「你能來和我比賽,真是太好了。」
成明赫也愛笑,但師兄的笑就像陽光普照,無差別溫暖,但眼前這個看起來自己同齡人的笑顯得就很溫柔,像月夜,也像微風。
「你認識我?」何煥對自己已經頗有名氣這件事沒有任何感知。
年輕人用笑容代替點頭:「會滑冰的人都認識你,還想和你同場較量。可你一直被教練藏起來。」他說著撕開一包黃糖灑進咖啡杯,「姐姐說,這樣能培養出最兇悍的猛獸,見到你的表演她還說,沒想到遠在中國,也有人認同她的培養方式,還又養出一隻東方猛獸。」
「我不是野獸。」何煥覺得這個詞太不符合自己,講道理,他一直是家人和老師公認的乖孩子好學生,「我……我是家養的。」
他的自我剖析引來對方綻放的笑:「姐姐說你是魔龍,不是東方的龍,是西方的,會噴火的那種,你會飛到至高,把所有贏過你的人都燒死。」
「你姐姐是不是小說看太多了。」何煥明白這只是個比喻,「就算是比喻,也有點誇張。」
「不誇張,你是龍,而我是屠龍者。」
對面的年輕人說完呷了一口咖啡,綿密雪白的奶油泡沫沾上他飽滿的唇珠,像一座雪山,讓方才從這雙嘴唇裡吐露的極具攻擊性的話語顯得像是山間柔柔的落雪。
「你是安德里安。」何煥放下咖啡,「那個替補的俄羅斯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