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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廷山看完信,交給許從成,問胡猻:「你在家鄉見到高閣老了嗎?」胡猻道:「沒見著,高閣老回到故居,整天關門閉戶足不出門,他的院子附近,也總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遊蕩,鄉親們說,這是官府密探,高閣老雖然削職為民,皇上對他仍不放心呢。」魏廷山說:「此地也不便久留,壯士你還是快走為是。」
胡猻走後,魏廷山從王顯爵手上拿過信,用燭火燒掉。魏廷山道:「諸位看了高拱大人的來信,有何見解?」王顯爵說:「邸報上曾登載,說李延在衡山上吊自盡,我一直懷疑,他是被人幹掉的。」魏廷山說:「他是怎麼死的,現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向京城許多官員行賄的證據,落在了張居正手中,而現在又遇到了京察。」許從成道:「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你們都說說,李延送了你們多少銀子?」魏廷山說:「你猜猜?」
許從成叉開五指:「給你這麼多?」魏廷山問:「這是多少?」許從成道:「五千兩。」魏廷山搖頭。許從成叉開十指:「那就是這麼多?」魏廷山問:「這是多少?」許從成道:「一萬兩。」魏廷山搖頭:「你再猜。」
第十二章 胡猻傳信(5)
「二萬?」
「不對!」
「三萬?」
「還是不對!」
許從成不耐煩:「你究竟得了多少?」魏廷山把大拇指與食指彎成一個圓圈:「實話告訴你吧,這麼多。」許從成問:「這是多少?」魏廷山說:「零。」許從成驚訝地瞪圓了眼:「零?你這話鬼都不信!李延來京行賄,除了高閣老,頭一個想到的就應該是你。」魏廷山道:「他怎麼想是他的事情,我反正是一個銅板也沒有拿他的。」許從成笑道:「官場裡頭,已經有了蒔花御史與養鳥尚書,現在又多了你一個零號侍郎。」魏廷山道:「愚兄受之無愧!我被審了半天,該輪到我來審你們了。」他沖王顯爵道:「你拿了多少?」
王顯爵嘿嘿笑道:「我嘛,別人吃肉,我只不過喝了一點湯而已。」魏廷山對他說:「那不是湯,那是毒藥哇。」王顯爵道:「就算是毒藥,如今喝進肚子裡,又有啥辦法?」魏廷山看著他說:「看來你是在劫難逃。」王顯爵問:「你何出此言?」魏廷山看了許從成一眼:「還記得胡猻進來前,我說過的話嗎?」王顯爵恍然大悟:「你說,京察才是張居正真正陰險過人之處。」
胡猻父子走在流光溢彩的大街上,陳應風帶著幾個人上來,把他們夾在了中間。胡猻見勢不妙,朝胡猻子丟了個眼色,爺兒倆便膀靠膀站著,暗中提起氣來攥緊了拳頭。胡猻問:「你們想幹啥?」陳應風陰笑著說:「不幹什麼,我大爺想讓你去種只瓜。」
許從成道:「張居正是想借京察之名,行排除異已之實。」魏廷山說:「《戒諭群臣疏》乃是出自張居正的手筆,這是他實施萬曆新政的第一個步驟,他要整飭吏治,而整飭吏治,就從京察做起。」王顯爵道:「張居正這時候提出京察,目的就是藉此震懾百官,讓大家逆來順受,當扎嘴葫蘆。」魏廷山說:「所以我們要就事論事,團結百官向皇上進言,同時一定要找到張居正的軟肋。」但許從成說:「張居正此人一向清廉,要挑他的毛病,恐怕很難。」魏廷山說:「挑他的毛病難,但是挑他同黨的毛病還是容易的,他不貪,馮保也不貪嗎?殷正茂能不貪嗎?如果我們能從他們身上抓到把柄,張居正的京察就將半途而廢。」王顯爵道:「此舉甚好,只是你我眼下的身份,還不足以挑大樑,與張居正抗衡。」魏廷山道:「我想到了一個人,只要他來挑頭,張居正就會陷入被動。」
許從成忙問:「誰?」魏廷山道:「你!你是當今皇上的姑父。」
許從成聞言忖了半日,即眉開眼笑道:「是啊,他不仁咱們就不義!咱們充其量搞他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