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棄子」
鮮水河漸至汛期,西北高原的冰川融水奔騰而來,到了山麓逐漸平緩,間或有游魚躍出水面。
不遠處有士兵正撐著竹排執魚叉捉魚。
周遭正萬物生髮,原野上融融冶冶開滿了花,一隻黃毛野兔在草間歡快蹦噠。
杜風坐在河邊,捧著下巴,遙望著對岸的綿延山脈發呆。
一雙手往他身上披了件黑色披風,被他粗暴抖掉。
“不冷,滾遠點!煩死了!”
貼身侍從收回披風,跪著爬走,遠遠靠在樹下,生無可戀地摳著手指甲。
杜風撿拾起一塊石頭,“砰”地丟進河裡,驚動了魚群。
“魚都跑了!”遙遙聽到士兵罵了一聲,幾人只得撐筏子往更上游去了。
等水波消逝歸於平靜,野兔已竄到杜風身前。
他毫無焦點的目光倏然收緊,向兔子撲了過去。
眼見要捂住,兔子顯然速度更快,“嗖”地從掌間鑽了走。
起身去追,卻被坑坑窪窪草地絆得踉蹌,崴了一腳,再抬頭,兔子早沒影了。
喘著粗氣癱坐下來,他憤憤砸了幾下右腿,躺倒拿胳膊遮住眼睛,張著嘴無聲啜泣。
一年了啊,父親信誓旦旦說一年後會調他回京,現在端午都過了,卻沒有任何音訊。
他還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周圍都是些武將莽夫,沒人拿他當人待。
何況還有一條廢腿!
而呈上去的摺子都被壓下來,根本不像宰相說的那樣,能叫鎮北軍不好過。
想來想去,自己似都成了宰相的一顆棄子。
-
“噠。”什麼東西啄了下他的手。
厭惡地掃開,然後又被啄了一下。
“什麼鬼東西?!”他伸手去抓,感覺只觸碰到那東西的尾巴,有什麼從指間飛走。
杜風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盤旋著一隻紅色小鳥。
這鳥!
他連忙坐起身四下去找,忽聽背後傳來一聲嘟囔:“別找了,在這兒呢!”
回身抬頭,見樹椏間坐著個眉清目秀灰衣小道士,正懶散斜倚著枝幹,嘴裡叼著根枝條,上頭還搖著一片葉子,一條腿耷拉搖晃著。
“你!你!你!”杜風像見著了鬼,慌里慌張要爬起來。
侍從跑過去扶他,被他拉過來擋在身前:“你怎麼在這兒!你來幹嘛?”
楊煙伸出手,紅色紙鳥便扇著翅膀飛回她手裡。
“我是定王殿下手底的軍師,你說我在這兒幹嘛?”
她想從樹上跳下來,往下探了探頭,西北的樹總是這麼高!
她癟了癟嘴,只能灰溜溜翻身往下爬。
杜風“嗤”了一聲,將侍從一推,抱起胳膊強撐著站穩。
侍從連滾帶爬跑遠幾步,戰戰兢兢觀望。
杜風撐著等了半天,這姑娘還沒爬下來,慢的像蝸牛,他撐不住了,坐回地上。
楊煙慢吞吞挪過來,坐到他旁邊。
杜風連忙挪著離她遠了些,唯恐避之不及。
這女子和韓泠的故事,京城士子圈自然無人不曉。
他也曾慕名往聞香軒去看,撩開馬車車簾,恰巧看到楊煙出門送客,差點沒嚇死,竟是跟他有過過節的幻戲師。
還是個女的!
回畫院甚至夾著尾巴苟且了一陣子,生怕韓泠找他麻煩。
嘴上卻不饒人:“真噁心,一個女人也配入軍營?不怕本官向聖上告一狀,砍你的頭?”
“不好意思,傍了王爺大腿,在京城都是橫著走的,這頭還真不是你想砍就能砍。”楊煙拍拍道袍,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