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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妻子將剛煮好的玉米放到了盤子上。顆粒飽滿的玉米冒著熱氣,在兜看來卻像是某種不祥的徵兆。「我們大後天一早就去野營了,和佐藤家一起。」
「嗯,是啊。」兜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極其冷靜地點了點頭。其實他根本不記得還有野營這回事,但聽妻子的語氣,顯然已經通知過他了。這種時候肯定不能問她「你在說什麼」,不然她肯定會不滿地抱怨「你總是不聽我說話」。不,她要是開始發牢騷倒也還好,就怕她一言不發,滿身怨氣地陷入沉默。這樣一來,家裡的氣氛便會像瞬間墜入冰窟一般。平時的工作已經非常危險,很難說得上安穩了,至少回到家裡後,兜希望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是溫馨和睦的。
因此,兜選擇抑制住自己,不去追問「野營到底是怎麼回事」,順著妻子的意思說些「野營確實令人期待」之類的話。
是去山裡,還是去河邊?要去哪個野營地?
兜搜尋著記憶,卻一無所獲。恐怕妻子告訴他要去野營的時候,他已經因為工作的事睏倦不堪、昏昏欲睡了。即便如此,那天肯定還是一如既往地擺出了一副正在認真聽妻子說話的表情,不時做出些誇張的回應,例如「去山裡野營嗎?真厲害」或者「河邊也很不錯」。不管兜如何回應,都是條件反射般的行為,所以並沒有在腦海中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說起來,兜甚至不知道這次野營他是否也要參加。考慮了半天,他終於憋出一句「希望會是個晴天」。說到野營,肯定是在戶外進行,所以這個回答堪稱天衣無縫。
「讓你一個人看家,不好意思。」妻子說道。
「不不,沒事的。」原來我不用去啊。兜歪打正著,獲得了新情報。接著,兜的視線轉向了廚房的吧檯,那裡堆放著很多讀了一半的書和雜誌,其中一本是《山之四季:野草與花》。
他們要去山裡野營,才會看這樣的書吧。如此想來,有一天深夜,妻子確實對他說過野營的事,這段記憶依舊很模糊,但兜隱約記得當時妻子提到了他們要去山裡。他不太確定,但還是不禁這樣認為。
家人間的對話順利展開,接下來就是看看電視,等著睡覺了。就在這時,兜突然說道:「要是你們在山上看見了什麼奇怪的蟲子,可要告訴我哦。」機會難得,兜希望能給這次家庭交流添上最後一筆。妻子和兒子都知道兜喜歡昆蟲,不管他們覺得這項愛好如何,這句話說得都不算不合時宜。
「山上?什麼山上?」妻子嚴肅的質問瞬間讓兜覺得胃被人緊緊攥住了,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借用中國的典故來說,他和那個畫蛇添足的男人同樣失敗。兜追悔莫及。「我們要去的是海邊的營地,我已經和你說過好幾次了吧?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們要去山上?」妻子毫不客氣地問道,「我告訴你的時候,你不是還說什麼夏天就是要去海邊嗎?你在敷衍我,還是那天說這話的不是你?」
這種時候,兜唯一考慮的就是如何回答才能平息妻子的怒火,以和平的方式結束對話。但無論是「我在敷衍你」還是「那天說這話的不是我」,顯然都只會讓妻子更為惱火。
「你總是不聽我說話。」妻子繼續說道。
「沒有,不是這樣的。」兜只能重複這種模稜兩可的話,採用含糊又不失堅定的態度回答妻子,「是我一時間想錯了。」
「可能是老爸把客戶的事和家裡的事記混了吧?是有客戶去山上露營了。」前來援助的是兒子克巳。只見他將啃完的玉米放回盤中,略顯厭煩地說道。
「嗯,可能是吧。」兜冷靜地回應著兒子的話,心裡卻感動得差點痛哭起來。在兜看來,這就好比他被困在了一艘船頭斷裂、艙內進水的破船上,正當他感慨自己即將命喪於此時,兒子乘坐的直升機拋下了救命的懸梯。克巳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