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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業臉色一變,一聲令下:「殺!」
何邁是階下之囚,還沒動彈得了,就被兩旁的武士摁住了肩膀。他力氣再大也經不起十幾個人全力的按壓,很快被撳到泥地上跪著,朝著劉子業匍匐著。
劉子業大剌剌坐了下來,輅車之尾的旌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赤紅色的紗簾柔軟地拂動。他微微地笑著,凝視著匍匐在地的何邁,對身旁撕扯著他衣襟不停地哭著向他求饒的劉英媚置若罔聞。
大刀的青鋒高高舉起。劉子業回頭和聲說:「閉上眼吧,如果你怕的話。」
劉英媚自然不敢看,也知道無望。
她一聲長嚎,捂住了雙眼。聽見風吹過那鋒刃發出宛如柳葉哨的錚鳴,聽見刀切進肌肉、骨骼時發出「咔咔」的聲音,聽見丈夫的頭顱沉沉墜地。
她想要嘶嚎也嘶嚎不出了,胸口裡憋悶極了,呼吸透不過來,她張大嘴發不出聲音,臉上被噴到了丈夫溫熱的血。
她這輩子都沒這麼傷心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
她臉上的血漸漸乾涸了,繃在她的臉頰上。
何邁該帶著多大的憤怒和恨意呵!頸血賁張,噴濺得這麼遠!她渾身都是他溫熱的血腥氣,卻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們新婚燕爾時,他硬而暖的身體裹住了她的……
如今他在她的記憶裡只剩下這溫熱的血腥氣了。
劉子業輕輕抹拭劉英媚臉上的鮮血,鮮血在她臉上抹成一團時,宛如飛霞之妝,豐潤的紅臉頰,顫抖的紅眼瞼,哆嗦的紅嘴唇……皇帝的胸臆裡發出最滿足的嘆息,柔和得彷彿是最多情會疼人的兒郎:「別怕……別怕,我這就叫把屍身收拾掉。」
劉英媚睜開眼的時候,地上凝著的血跡已經變作褐色,糾結在草稈上,有好大的一灘。
她渾身打著寒顫,害怕至極,卻挪不開眼。
耳邊聽見劉子業說:「劉昶沒有逃遠,未到郡望,還在徐州郡,我已經調布三郡人馬環圍,等我大軍壓境,就能把劉昶甕中捉鱉了。」饒有興致還問:「這樣好玩不好玩?」
劉英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像病了一般一直在顫抖。
劉子業很是心疼,說:「阿姑不舒服麼?去縣城裡的公主府休息吧,你熟悉的地方,想必會讓你好受點。」
輅車轔轔,開進城內,兩旁兵甲羅列森嚴。
公主府早已被同樣森嚴環圍。劉子業說:「阿姑別擔心,何家已經清理過了,也叫儺師看過了,說並沒有鬼。」
劉英媚森森地回眸看他:「之前當然沒鬼,只怕今日要有了。」
劉子業嘴角抽搐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問:「這『鬼』,是何邁?」
劉英媚不說話,下了輅車後不肯上軟轎,她踏足在公主府的地上,淚水亦灑在地上,抬頭四望,無一處不熟悉,也無一處不陌生。
「阿姑是在找這裡的鬼麼?」劉子業不肯下車,只把車簾開啟一角,問。
劉英媚說:「鬼在陛下的心裡。」
「什麼意思?」
劉英媚轉而問:「何家其他人呢?」
劉子業說:「自然抓起來了,叛亂還不處族誅麼?」
劉英媚「咯咯」笑著說:「好得很,馬上這裡就全是鬼了,全是我熟識的鬼,我不怕,叫他們一道帶我走了倒好!」她的淚水簌簌而下,在滿臉的血漬上沖刷出一條條可怖的淨白溝壑。
劉子業好半晌說:「可以先不殺。等我走後再說。」
劉英媚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提著裙子向自己的正臥而去。
進門,開啟妝奩,對著菱花鏡打量自己一臉的血,頓時哭得歇斯底里。她顫抖的手從小抽斗裡抽出一支長釵,釵尾鋒利,她咬著牙在手掌心裡劃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