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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通了電,亮著暈黃的小燈,沈馥躲在假山石後,一眼看去,心差點漏了一拍。
不遠處就是一棵粗壯大樹,樹枝仍舊光禿禿的,還未發新芽,樹下站著個高大瘦削的西裝男人,插著兜正在抽菸,吐出的煙與春霧混在一起,不知哪兒是煙,哪兒是霧。
春寒料峭,陸既明站在樹下吸菸,卻只單穿了襯衣,燈光穿透襯衣,顯出了他的腰背輪廓來,看上去是瘦了一些。
不過是分別幾個月,沈馥看他卻恍如隔世。
陸既明似有所覺,正要回頭時,屋裡頭卻走出一個人來叫他。沈馥正要邁出去的腳步頓住,連忙躲回到假山石後,讓假山石的陰影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只透過假山石間的縫隙視物。
來的是個中年男人,身著戎裝,步伐鏗鏘有力,面容整肅,不苟言笑。
相比起來陸既明就懶散得多,倚著樹幹,只朝他點點頭,姿態隨意,語氣卻頗為謙遜恭敬:「大帥事務繁忙,還能撥冗到城外與我一敘,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北伐已經塵埃落定,能擔得起陸既明一聲 「大帥」 的,也只有鄭肇了。
鄭肇看了他一眼,聲音沉厚:「城內已經清點得差不多了」
兩人離得不遠不近,沈馥聽得吃力,扒著堆疊的太湖石,腳下踩到了碎石子,不經意間發出了細碎的窸窣聲。鄭肇是何等的人物,在槍林彈雨裡活下來的,耳聰目明,一下子便有所覺,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便往沈馥那頭射過去。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陸既明換了個姿勢,不再倚在樹幹上,而是站直了,這一下就把鄭肇的目光擋住了。他笑著說道:「大帥既已清點過所有文書,就明白既明的心了。晉中六省並非我所圖,拱手讓與大帥,也算是我為建設統一政府出一分力。」
陸既明所說的話吸引了鄭肇的注意,他不再看向假山,沈馥暗暗鬆了口氣。
鄭肇也放鬆了下來,他見陸既明手指間夾著煙,便也摸自己的衣兜,誰知道掏了個空,沒帶煙。這時候,陸既明很該把自己的煙散給他,誰知道,陸既明卻笑眯眯地說道:「抱歉,這煙是內子親手卷的,數量不多,不好散給大帥。」
鄭肇無心探陸既明的私事,還是循著前頭的話往下講。
「當時人人都說平州的陸大少爺是個草包,但我卻不這麼認為,」 鄭肇說道,「若是個草包,能狠心將祖父治死嗎?若是個草包,怎麼能多年一直在醴陵養兵——」
陸既明面上仍是掛著懶憊的笑,彷彿鄭肇在說的並不是他一樣,但他心中卻一沉,明白鄭肇並不能完全信他。
鄭肇雖不像嚴一海、陸重山之流陰狠毒辣,但也不是易與之輩,雖然陸既明向他投誠,但陸家在晉中經營多年,陸既明本身在醴陵也養兵多年,鄭肇如何能真正放心得下。這段時日,鄭軍逐漸接管平州,在醇園與陸公館大肆搜查,禮貌上是請陸既明移居城外,實際上就是軟禁。
說來說去,鄭肇還是忌憚陸既明的。
陸既明懶得和他周旋,滿心想著就是要繞到太湖石後面,看看那發出窸窸窣窣聲音的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醴陵所養的兵,是家父親手交予我手上的,我無意再戰,早已將兵士遣散。」 陸既明話鋒一轉,終是露出了些鋒芒來,「為表誠意,我一直遵循大帥之命,坐困於這方寸小院裡。但我也有心腹舊將蟄伏醴陵,若要舉事,也是一呼百應。大帥若要將我困死,也要問過他們願不願意。」
被他刺了一下,鄭肇也不說話,目光沉沉,一時間,小院裡安安靜靜的。沈馥不由得手上用力,緊緊地掰住假山石,緊張得心直跳,生怕鄭肇突然發難。
陸既明是八面玲瓏的人,見氣氛急轉直下,又悠悠然往下接著道:「我坐困於此,就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