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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在青巖觀，我捧著一把細碎的銀色沙土，只覺得眼前什麼都望不見了，這之前和之後的時辰，都將在我生命中消散。
無眉找到了我，向我遞出一個琉璃瓦的兔兒爺：&ldo;我從前說，可以答允你們一件事，你還記不記得？&rdo;
我抬眼看去，那個琉璃瓦的兔兒爺望著我笑，裡面有什麼細小的、溫暖的東西在沉睡。
無眉剛同人鬥完法，大勝而歸，行動間甚是揚眉吐氣。我不知道這少年是如何有手眼通天的法子，靠著那一點碎魂，將玉兔餘下所有的魂魄都召了回來，也不知道天庭是在如何運作，上面的眾仙聯名請奏，消除我違逆天規、篡改星盤的罪孽，只將我的工作加了一加‐‐
玉帝和藹地道：&ldo;那便分配他去養兔子罷。畢竟是兔兒神麼……&rdo;
我便回了忘川。
一隻兔子要長到能化形，還需要許久的時間。自從認出玉兔之後，我將庭院中其他的兔子都遣散了，打包送去了月宮，讓嫦娥有些事做，也好不那麼寂寞。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穩下來。
我沒有計數年月，我只透過我家兔子長膘的速度判斷著時間，十年？百年？
很久之後，我清淨的府邸外迎來了一個客人。
張此川站在院外，垂眼默默打量著我的院子。他凡人壽數盡了之後，被陰司判為糙菅人命、罪孽深重，入輪迴中當永世煞神，被六道所恥。
我沒有說話，卻看見他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開口問我道：&ldo;最近在幹什麼？&rdo;
我答道：&ldo;養兔子。&rdo;
他再默默看了看我身後的院落，我懷裡嚼巴著糙根的肥兔子，什麼都沒說，沖我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
又過了幾年，我遇見了林裕。
他的態度十分謹慎且有禮貌，也不再是我記憶中那番不中用的倒黴孩子模樣。
他叫了我一聲：&ldo;哥。&rdo;
我眯起眼睛看他，他又對我道了聲抱歉。過了一會兒，他鼓足勇氣開口問我：&ldo;他……去了哪裡？&rdo;
我道：&ldo;他在償還殺孽，已同判官說，等事情辦完，令他再入輪迴，不做神仙。&rdo;
輪迴道，與我們都不同路。
林裕低聲道：&ldo;這樣麼……多謝皇兄，&rdo;
我目送他離開，懷裡的兔子爬上我的腦袋，不斷地蹭著我，眼裡充滿了好奇。
有一天晚上，我按照往常的慣例，準備將兔子揣在胸口睡覺，找了半天沒找著，最後一屁股坐在床上時，驚跳了埋在上面的一個光溜溜的人影。
這個人裹著小被子，哭喪著臉道：&ldo;我我我不是故意躲在這裡的，我不知道要怎樣變回去，你還願意跟我一起睡覺嗎？&rdo;
我看著他，問道：&ldo;你不記得我了？&rdo;
他看著我，遲疑道：&ldo;你失憶了嗎，我，我是你養的兔子。&rdo;說著，他又很頹然地道：&ldo;你……不認得我了嗎？你是不是要趕我走了，但是你看，我現在沒有穿衣服，聽說長成人都是要穿衣服的，你可不可以給我一件衣服再‐‐ &rdo;
我捂住他的嘴巴，將他連人帶被子抱在了懷裡。他有些茫然，又有些歡喜地伸出胳膊將我攬住，腦袋在我肩窩處蹭著。
我告訴他：&ldo;小兔子，我們先認識一下。&rdo;
他繼續茫然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