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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進了官場的人,說話就是聽著順耳。
兩人來到新兵營外面時,遇到了一個高瘦的少年,他露齒一笑,“師父,聽說公子來了,我能去看看他嗎?”
陸北依點頭,摘下腰間的令牌遞給他,“去吧,順便去張軍頭那兒拿些吃食。”
“好嘞師父!”
看著少年歡喜離去的背影,邵雲舟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你這徒弟也太活潑了吧?”
“活潑?”
陸北依輕挑眉梢,抬步走進新兵營的大門,淡聲說道:“你要是見過他殺人的樣子,就不會這麼想了。”
“他第一次上戰場就立了頭功,殺了十幾個人,沒吐也沒哭,渾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還能笑得出來。”
邵雲舟聞言不禁咂舌,“先天戰神聖體,真是羨慕啊。不過這一個教不好就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屠戮之輩吧?”
陸北依也這麼覺得,有膽識是好事,但不能太過嗜血,南鶴和從前的葉燎有點像,一個活潑,一個淡漠,骨子裡卻是如出一轍的薄涼,只是葉燎待在他父親葉憑樓身邊,就如同被戴上了一副枷鎖,不會隨意行事,走不了歪路。
而現在,她還沒有找到屬於南鶴的那副枷鎖。
邵雲舟笑了笑,道:“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本能,動物則不然,所以它們是野獸。那孩子既然願意親近季大人,何不讓他跟著季大人學書識字,畢竟旁人再怎麼可靠,也終究比不上自己不是嗎?”
他完全可以成為自己的枷鎖。
聽到這話,陸北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反問道,“邵大人,我聽說陛下封你為國子監司學,官拜二品,主管天下學育之事……細算起來也有一年了吧,不知道大人那‘啟民智’的差事辦得怎麼樣了?”
“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邵雲舟氣笑,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不太順利,我這一年都在天南海北地到處跑,和那些商賈鄉紳磨嘴皮子,到最後女學和私學是建起來了,卻沒人願意把孩子玩學堂裡送,尤其是女學……那些老百姓就差把爛菜葉子往我頭上扔了。”
聽著他幽怨的語氣,陸北依忍不住勾起唇角,漆黑的雙眸中透著光亮,“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信仰的崩塌與重建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其痛苦程度不亞於抽筋剔骨,老百姓的日子已經夠苦了,受不住這樣的苦楚。”
“你說的有道理,是我太急躁了。”
邵雲舟嘆息道,不過下一刻又恢復如初,眼睛裡閃著自信的光芒:“所以陛下已經把我調進戶部了,重設司農一職,品級居戶部尚書之下,專司農事!”
陸北依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戶部那種肥得流油的地方也敢插一腳進去,不愧是先知。
“陛下也是真疼你,居然由著你這麼胡來。”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青年不滿地瞪了過來,語氣得意又炫耀,“我和陛下那叫知己難得,陛下是我見過最有智慧的人,他願意信我,也是為了天下百姓著想,哪像你,榆木腦袋一個,當時我帶著火銃槍的設計圖紙去找你……”
“……”
陸北依無言以對。
這都多久了,那點破事還要被拿出來反覆鞭屍,真的是夠了。
斜月西沉,暮光幻夢。
陸北依拎著食盒走進主帳時,青年正在看書,聽到聲響下意識地抬頭看過來,俊美的面容上立即浮現出溫柔笑意。
“媳婦兒。”
“嗯。過來用晚膳吧。”
陸北依將食盒裡的東西一一擺出來,邊塞苦寒,吃食也粗糙些,但知道今日有京城的大人到來,張軍頭特意做了幾道京菜,足見其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