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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護士抬頭,眼睛裡滿是渾濁,但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光芒閃爍。
她攥著相框,一字一句的說道。
&ldo;丫頭,秦總監,要謝謝你們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rdo;她輕輕咳了一下,周燦剛要起身幫她順氣,被她抬手擋住。
&ldo;我自己有感覺,時日不多了,所以想拜託兩位一些事情。&rdo;
周燦的眼眶紅了,就連那份檔案都忍不住往身後挪了過去,實在是……
&ldo;您別這麼說,醫,醫生說您身體很好的。&rdo;周燦這樣的謊話,大概除了自己誰都騙不過。
周護士釋然的笑了一下,就是那種跳出紅塵,看破生死的模樣。
&ldo;丫頭,不用安慰我。我這個年紀你覺得對生死還有什麼看不開的?我已經九十歲了。&rdo;
但是她越這樣輕飄飄的語氣,周燦心裡越是揪的慌,她九十歲了,如果不是一直等那一個人,會不會現在更幸福?
周護士抬手輕輕擦了一下眼角,繼續道。
&ldo;揮金如土和一貧如洗的日子我都經歷過了,這輩子沒什麼遺憾的。&rdo;
&ldo;唯獨,唯獨……&rdo;
這個唯獨不用說出來,另外的兩人也都懂得是什麼。
秦烈看著她,心裡有些不落忍。
&ldo;其實我們今天……&rdo;他話還沒說完周燦給截住。
&ldo;其實我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rdo;
周燦改變了主意,她害怕這樣一個訊息成為壓垮周護士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這樣等著,念著,想著,好在總是有一個希望的。
如果告訴她這個希望落空了,她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後果,而這樣的後果是她不想看見的。
她瞪了一眼秦烈,語氣兇悍。
&ldo;聽人家說,就你話多。&rdo;
秦烈愣了愣,哭笑不得,是誰不敢說,硬拉著他來的啊……
周護士看看兩人,然後嘿嘿笑了,身子微微往後靠了靠。
&ldo;你們兩個啊,真像我跟志遠年輕的時候。&rdo;
周燦臉上有些尷尬,秦烈面無表情。
周護士繼續道。
&ldo;我這個人孑然一身,也沒什麼牽掛,唯一的就是身後事。&rdo;她說著,從枕頭底下拿了個存摺出來,&ldo;這是我這些年的一點積蓄,我想不太貴的地方應該夠了。&rdo;
說著把它遞到了周燦的手裡,周燦的手下意識的往後縮,還是被她拉了回來。
&ldo;丫頭,希望你能幫我把這張照片放在骨灰盒裡。&rdo;至少這樣,還是覺得兩個人是在一起的。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到了下面,總是要團聚的嘛。
周燦捏了捏手指,感覺存摺在她手裡,都攥成了一團。
她這樣心心念的那個人,早就已經結婚成家,他沒有跟你一樣等一輩子。
他可能早就忘了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早就忘了曾經那個簡陋倉促的軍中婚禮。
七十年來,周護士就守著那幾封信裡的隻言片語,等啊等啊。
可是隻有她一個人這樣等!只有她自己!
周燦心底的情緒湧入胸腔,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恨張志遠,為什麼不早把話說清楚,讓周護士有個別的人生呢?
他結了婚,有了家庭,有了新的開始。
而周護士,到死都是孤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