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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聽到了她的聲音似的,美香看向了這邊。然而即使被發現了,幸乃也沒有移開視線。清冽的空氣中,兩人的目光交匯到了一起。
美香先顫抖起來。她好像突然恢復了神智似的眨了眨眼,轉頭看回屋子裡,過了一會兒才又重新望向幸乃,接著淺淺鞠了一躬。如同是在同情她一般,如同是在與她分享痛苦一般。
隨後,一陣更大的哭聲傳來。美香再次向幸乃鞠了一躬,然後就像要遮醜似的拉上了窗簾。
幸乃突然察覺自己開裂的嘴唇滲出了血,鐵鏽的味道在口中散開。一種被獨自留下的孤寂感隨之而來。不可能送出去的禮物在手中突然顯得格外沉重。自己為什麼會拿著這種東西呢?幸乃覺得很不可思議。
周圍的景物如夢初醒般恢復了顏色,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眼前。
「喂,你是田中吧?」
耳邊傳來一個飽含溫柔的蒼老聲音。草部正朝著她走過來,步伐堅定得根本不像一位老人。
已經沒臉見他了,再也不能繼續向其他人撒嬌了,自己根本沒有這種價值。幸乃深深鞠了一躬,立刻逃離了此地。
幸乃跑過整個住宅街,手上的袋子隨著腳步不停發出聲響。就在她覺得已經撐不住了打算停下來時,在附近發現了一個兒童公園。公園比大路上還要更暗一些,連裡面有沒有人影都看不出來。幸乃放下心來走到入口旁的長椅上坐下,從書包裡把藥拿出來,不用水就直接吞了下去。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一直以來的那個念頭在心中閃爍。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去死呢?亂發脾氣似的在心中詰問時,她猛然想起了那個聲音的主人。
「自己殺死自己是絕對不可以的。」
那個乾癟的聲音如此說道。幸乃不記得他告訴過自己這麼說的依據是什麼,於是從外套的口袋中拿出手機,第一次翻出了「八田聰」的號碼。她期待著對方有能讓自己獲得救贖的方法,所以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通話按鈕。可是,阿聰並沒有接電話。
好長一段時間裡,幸乃都在等他打回來。在此期間,她漸漸感覺到一陣暖陽照耀下的睏倦。
追求即時起效的藥物果然立竿見影。強忍著隨時都會睡過去的舒適感覺,幸乃抬起頭,看到了粉色的花。粗壯的櫻樹上唯一一朵花,一朵櫻花。
最初幸乃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開始做夢了,但那凜然於枝頭的樣子讓人感覺不到一絲虛假。從某處射來了一道燈光傾瀉於那朵花上,在眾多花蕾之中率先開放的櫻花,驕傲地迎著夜風搖擺。
啊,是啊,已經沒有必要活到明天了。幸乃無力地想著。其實就在今天,她失去了一切。或者說是很早以前便已失去了,只是到今天才真正明白過來。我是隻要活著就會給別人造成麻煩的人,已經沒有人需要我了。
時間到了夜裡九點左右,幸乃關閉了手機的電源,然後一步一步地走著,每一腳都像要留下切實足跡似的,向著車站走去。
將折扣商城的購物袋扔進旁邊的河中後,她先後坐上了橫濱線與京濱東北線,從蒲田的車站步行了將近二十分鐘,終於回到自己的公寓中。開啟門的時候,一直強忍著的眼淚才第一次落了下來。
她顧不上壓抑湧上喉頭的嗚咽,慌忙伸手去夠櫃子,拉開抽屜,從裡面儘可能多地抓出一把ssri藥劑,塞進嘴裡嚼碎。
幸乃沉浸在瞬間襲來的安心感之中,一片粉色的光景在腦中不斷擴大。她做起了今天的第二場夢。
那是她人生中最光輝的時刻。每一天,眼中映出的一切都是清澈的。是與敬介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嗎?不,不是的。是更早之前。是那個生命還沒有與痛苦為伴的世界。
遠處可以看見摩天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