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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已經落下，一顆小腦袋出現在車窗外，在向裡邊張望。儘管霧很大，畢竟近在咫尺，他們看清了這個人並非女人的丈夫。女人的丈夫比這個人要高大魁梧，也比這個人有氣質得多。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濕漉漉的霧運動著，有的上升，有的下降，有的左移，有的右飄，重重疊疊，撲朔迷離。在男人和女人眼中，這霧彷彿被他們的情慾所感染，扭動著，掙扎著，撕扯著，融化著。
他們由衷地喜歡這濃重的霧，喜歡在霧中的感覺。霧是詩意的，是夢幻的，是忘憂的，是歡樂的，是可以用來享受的。可是，現在他們不得不先打發這個可惡的警察。
警察看著他們，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警察大概沒想到他們會這麼鎮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者是他覺得對峙很有意思吧，目光與目光無聲地較量著。
看來警察不認識車中的男人，男人更不認識這個警察了，全市那麼多警察他哪能都認識。這樣很好，男人想，不知這個警察得知他身份會是個什麼反應呢？
&ldo;你們在幹什麼？&rdo;警察問道。
&ldo;不幹什麼。&rdo;男人沒好氣地說。
不要說他們做的事是不便於說的，即使便於說，他也仍然會這樣回答他。
&ldo;看霧？&rdo;警察調侃道。
&ldo;也許吧。&rdo;男人瞪警察一眼，他感覺自己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他說，&ldo;你不覺得這霧很美嗎？&rdo;
&ldo;是很美，要不我就不出來了。&rdo;
&ldo;你的工作還和天氣有關？&rdo;
&ldo;不，是和興致有關。&rdo;
男人感到心頭之火一躥一躥的，一個小小的警察竟然在他面前談興致，而他的興致正是被這個傢伙破壞掉的，能不讓他惱火嗎？
&ldo;你是哪個派出所的？&rdo;男人嚴肅地問道。
&ldo;少管！&rdo;警察針鋒相對，也忽然變得嚴肅起來，&ldo;證件‐‐&rdo;
男人覺得有必要亮出他的身份了，可是他並沒帶證件。他心中嘀咕：在臨江市我還需要帶證件，真是笑話！無論到哪裡，他只要報出自己的名字就行，甚至連名片都不需要。
他矜持地說：&ldo;我叫駱遠徵。&rdo;
警察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反應，堅持要證件。他說：&ldo;少廢話，證件！&rdo;
見鬼，遇到新警察了！駱遠徵想，他竟然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再一想，也難怪，平時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駱局長，儘管他實際上只是副局長。於是他說：&ldo;你知道市公安局有個駱局長嗎？那就是我。&rdo;
&ldo;少廢話，證件！&rdo;
女人一直不動聲色，她像旁觀者一樣看著駱遠徵與這個警察口頭上較量。她一邊覺得這個警察簡直是個木頭，一邊早就想調侃駱遠徵了：看看，還局長呢，別以為自己已經大名鼎鼎了，連手下的警察都不知道你，還管你要證件呢？她越想越覺得這事好玩，頭腦中突然蹦出一個俗語&ldo;大水沖了龍王廟&rdo;，用這兒真是太恰當了。剛才被打擾的不快已經煙消雲散了。
楔子(3)
順便交代一下，女人也是市局的，戶籍科副科長，名叫林嵐。她看駱遠徵氣得臉色發青，就對那警察說：&ldo;你是南灣派出所的吧，怎麼連市局的駱局長也不認識了？&rdo;
&ldo;你，證件！&rdo;
&ldo;你們所長是馮貴，副所長是錢程，沒說錯吧？&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