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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漪漾而波痕消。
我常同雲荒開玩笑,稱他是那月宮上的仙子,沐浴著世間最為聖潔的光輝,美得不可承受俗世的汙染。雲荒卻是笑笑,抿了一口蜜酒,抬起清亮的眸子,對我道:“我卻說,你才是那純淨無暇的月華。”這是雲荒在刻意抬舉我。起初,我還因這些個話而面色羞紅,而後深交了許久,便也將這些話當做了過耳之風。雲荒與我都愛說些恭維彼此的話,倒不是真的恭維,不過是在彼此嘲諷罷了。即使聽出了其中的揶揄意味,二人誰都不以為意,只圖說話之時會心一笑,這便夠了,歡喜了。
我與雲荒交談,說的都是些以往碰上的有趣事情,悲春傷秋的感慨,亦或是對當世無關痛癢的點評。關於各人的過去,我們只在酩酊大醉的一次,胡言亂語過一回。那次是在我的院子裡,海棠花盛開如海,飄落如雪。
我的院子裡置著一張石桌,兩隻石凳。藍棠為我們準備了燉雞和兩盆菜蔬。往日裡品酒,佐酒之菜不過是個點綴。眼下這三份色香誘人的熱菜擺在桌子當間,我便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今日菜色這般好,當各飲三大壇方是!”藍棠於一旁仔細地聽著,一個來回的功夫,卻當真端了六罈子酒出來。我不好意思當著雲荒的面叫他搬回去,便只能將酒罈子一個個啟開,對雲荒豪爽地說道:“今日不醉不歸!”
雲荒落拓而笑。“好!”
雲荒酒量甚好,倒是我喝了一罈不到,便率先敗下陣來。雲荒攔住藍棠欲撤走酒罈的手,勾唇笑道:“說好了不醉不歸的。”
我擺擺手示意藍棠離開,苦著一張臉求饒道:“不怕你笑話,我是心疼我這些個酒。我不過一句玩笑話,誰承想藍棠這個敗家的當真端出了六壇來!”
雲荒斂了些笑容。“雲深,式神不是與你一樣的人。他們只會聽從你的命令。”
我怔怔地看著他。“哦,是啊……式神不是人。是人的……又怎麼會對我這般好呢?”
雲荒抿了抿唇。“雲深。”他淡淡地開口道,“你從來不曾與人同處過嗎?”
腹中騰起的酒氣,灼得我胸口有些痠疼。我伸手捂著胸,想著我這般的模樣是不是也如傳聞的美人那樣嬌豔動人,便帶著笑意開口道:“我倒是與兩個人同住過。一個是我的母親。我不知道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思,將我撫養長大的。我能記得的,便是她望著我時那種怨毒的眼神。我記不得她擁抱我、愛撫我的模樣,卻記得她拿著剪子,將我的手指一個一個絞下來。或是用手指摳出我的眼珠,或是用刀割開我的脖子,再用雙手抱著我的頭往後拗,直到將我的脖子生生拗斷。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是死不了。癒合的能力快得驚人。母親今天才將我的腹部剖開,翌日早晨,那兒便光潔得連一絲暗影都不曾留下。母親便愈發得肆無忌憚。鞭打,踢斷肋骨,潑滾油之類的,逐日逐日的,我也習慣了。現在想來,母親大概還是愛我的。她這般凌虐我,卻始終未想掏出我的心,將它踩於腳下。只不過,我雖不會死,卻是會痛,真真切切的痛。”
“忽有一日,母親聽聞玉清山下的熾火湖不日將噴出無間業火。那種業火,甚至能將人的魂魄燒為灰燼。母親就興沖沖地攜了我,不憚玉清山上的芸芸妖眾,連日趕到了玉清山。奔走的路上,我有很多次的機會可以逃走,可是我在賭。我同自己賭了一路,最終在母親親手將我推下熾火湖的時候知曉,這場賭博,我輸得徹徹底底,永無迴轉之地。”
海棠的花瓣飄落在我頰上,恰巧那時我的眼皮睜得太開,花瓣觸到了眼睛,灼人的液體便一股腦兒地擠到了眼眶。
“身子往下墜落的時候,我在想,要是我能回到地面上,我一定要將母親按在湖邊,用尖刀指著她,問問她:既然她這麼憎惡妖邪,為什麼當初還會選擇同父親在一起?父親是妖邪,母親一早就知道。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