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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簡無法動彈,他分不清這是夢是醒,卻又害怕著一動,眼前的種種就會消失。
然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害怕是從何而來。
「寧簡。」蘇雁歸又叫了一聲,透著一絲無奈和委屈,如同在深山之中,那一聲聲的叫喚。
「你……」寧簡發出一個極輕的單音,而後又是沈默。
蘇雁歸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褪去。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在那兒,誰都沒有言語,誰都不肯踏出一步。
寧簡覺得有哪裡不對,然而這樣的感覺又讓他無端地生出一絲羞愧。
終於蘇雁歸輕輕地嘆了口氣,朝他伸出手:「寧簡。」
只是一聲,寧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好像他就是在等這隻伸過來的手,好像這個人理所應當朝他伸出手。
他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眼前的人並沒有消失,也沒有離去,這讓他心頭最後一絲驚惶也褪去了,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一把捉住了那隻手。
蘇雁歸只是微笑著看他,並不說話。
寧簡死死地捉著他的手,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逐漸冷靜下來,慢慢放開。
蘇雁歸似乎也不在意,兩個人就那麼站著,離得很近,彷佛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得到,卻又像是離得極遠,無法相觸。
寧簡莫名地覺得有些難受了,消失的驚惶似乎又一點點地染上心頭。他看著蘇雁歸,對方微笑依舊,彷佛在等他說話。
「……三哥,死了。」
好不容易開口,卻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明知道這個人不會喜歡聽這樣的話,卻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跟他說,要索求安慰一般。
寧簡越發地慌了,站在那兒,連手腳該放哪兒都不知道。
然後他聽到蘇雁歸的嘆息,倉皇地抬起頭,蘇雁歸卻已經轉過了身,他還來不及伸出手,蘇雁歸就已經消失了。
四周又重新被一片白霧籠罩了起來,連同腳下的路都要看不見了。
寧簡漸漸明白,這大概只是一個夢而已。
現實中的那個人……一定不會再這樣對他微笑,不會再這樣看著他,不會再向他伸出手。
那個人,說不定早就死了。
明明只是一個夢,心中的難受卻一點一點的積累著,而他在夢中叫不出來。
真正醒來時,天色暗淡,只有極遠處有一絲泛白,四下靜極。
房間裡沒有旁人,只點著暗淡的燈火,寧簡茫然地張著眼,覺得自己做了一宿的噩夢。夢中不知所以的悲傷,還有無法遏止的驚恐,讓他在醒來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敢動彈。
愣了很久,他才慢慢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劍,劍卻沒有放在手邊,他猛地坐了起來,左右張望,開始瘋了似的找了起來。赤著雙腳跳下床時,地面傳來徹骨的冰冷,寧簡哆嗦了一下,就停了下來,警惕地盯著門口。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卻是鳳寧安。
寧簡盯著他:「我的劍呢?」
鳳寧安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寧簡,好久,才道:「先帝大喪剛過,寧暄的後事便不能太過鋪張,他是皇子,本該葬入皇陵……但你說你有聖旨,朕便作主,著人在西郊建墓,將他跟秦月疏葬到一起,你看如何?」
寧簡猛地抬頭,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眼卻有些紅了。
終究,不只是夢魘。
他一心一意想著要帶三哥離開,可是在葉城、在月牙鎮,一年一年地過下去,當年的孩子都長大成人了,甚至…&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