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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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單單沒見那個慧娘,倒把鞋底磨出了洞,硌得腳疼。他回到汴河邊,坐到柳樹下,脫下鞋子看,兩隻鞋的前掌都磨穿了。他的兩隻眼瞪著鞋底那兩隻眼,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這鞋是兩年前他父親選的上好牛皮,親手給他縫製的。他娘還在鞋幫上各繡了一個“卍”字,保佑他平安。他沒穿多久就從了軍,放在家裡,還是新的。從杭州逃離時,不敢穿軍服,回家找出了這雙鞋。如今父母生死不知,自己原想著要做一番大事業,卻獨個兒流落在這汴梁城,跟著一班劫財騙貨的逃軍,夜裡還要伺候那個團頭。現在又為了一個不相識的已婚婦人,呆頭驢一般四處瞎撞,枉生了一副好相貌。這都淪落成什麼貨色了?真正是“大奇”了。
想到這種種心酸與不堪,他猛地湧出淚來,又不願讓人瞧見,忙把頭埋在膝蓋上,偷偷哭起來。正哭得舒服,有人忽然拍他的肩,抬頭一看,是翟秀兒。
“大奇,你這是咋了?正吃著酒菜,你一出去就不回來了,咋躲在這裡哭?”
“我見到仇人了。”慌窘之下,他生出急智。
“仇人?啥仇人?”
“剛才有隻船往東去了,我瞅見船上有個船工,是我的殺父仇人。”
“你爹被人殺了?咋從來沒聽你說過?”
“他不但殺了我爹,還殺了我娘。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姓盛,是杭州人。秀兒老弟,你得幫幫我。”
“咋幫?幫你殺人?”
“不是。你上回說,你和下鎖頭稅關的稅監十分親熟,你能不能去稅關,幫我去查一查那船的來歷去向,尤其是那個姓盛的?”
“這是官府機密,說查就能查的?”
“只要你肯幫我,我就把團頭讓還給你。”
“呸!你把自己當成啥了?汴京十二奴魁首李師師?團頭是你家養的?你說讓給誰就讓給誰?”
“實心跟你說,這幾天,我一直在團頭跟前說你的好,團頭心意已經有些迴轉了。只要我再加把火,他的心保管重新旺旺地燒回到你身上。”
“真的?”
“你我相識已經三個月了,我說過一句謊嗎?”
“那成,我替你去查信,你替我去燒火。你若敢騙我,這往後,你就休想在這汴京城走一步路。就是去吃屎,也被野狗咬。”
竇猴兒像只餓極了的猴兒,望著鐵籠子裡的果子一般。不吃那果子要餓死,但若進了那籠子,便再休想出來。
他親眼瞧著那個紫癍臉女子殺人割頭,死也不敢再去跟蹤。可鄧紫玉卻逼著他繼續去查探。鄧紫玉又許了他十兩銀子,他雖然眼饞心動,卻還能忍得住。他最怕的是鄧紫玉唬他說,要斷了他的生路。
他見識過鄧紫玉的手段。去年鄧紫玉的姐姐鄧紅玉病逝後,“劍奴”的名號空了出來,京城行院裡但凡會舞弄兩下兵器的妓女,都爭著想填這個缺兒。其中有一個叫齊馨兒的,舞得一手好劍,姿色也上好,最有勝出之望。鄧紫玉得知後,尋了一班相熟的禁軍將校、節級和軍卒,輪流去齊馨兒院裡尋釁,逼她比劍。禁軍將驕兵狂,積習已久,除文臣高官外,誰都奈何不得,行院裡更不敢推拒。半個月下來,齊馨兒身上被“誤傷”幾十道劍傷,臉也被劃傷。不但損了名聲,連存身本錢也消折了。自此,京中那些妓女再不敢貪圖“劍奴”的名號。
鄧紫玉若說要斷竇猴兒的生路,便能讓竇猴兒沒路可走。
竇猴兒這才想起孃的勸阻,離開劍舞坊後,悔得直踢樹根。回到家,還沒進門,就聽見他爹又在撒酒瘋,罵人摔碗。推門一看,他爹拿了根棒槌,正追著他娘要打。竇猴兒自小吃夠了他爹的毒,從來不敢違抗。可今天心裡正恨著,見到這情景,再忍不住,忙衝過去,用身子護住娘。他爹睜開醉眼,一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