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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這種情況,這不知從何而來的信賴顯然很好的安撫了鍾能的恐懼,他實在沒有心思,也來不及想別的,只得拼命點頭,抬起手胡亂抹了幾把臉,這才略微鎮定了幾分,看向嶽沉舟的眼神儘是掩不住的慌張與擔憂:「嶽師,我知道了。」
「到現在為止,這個院子裡確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嶽沉舟皺了皺眉,面色淡然,「但是……你自己是妖類,應該知曉生死相悖,陰陽互轉的道理。」
鍾能的眼神逐漸從茫然凝出了情緒,喃喃道:「您的意思是?」
嶽沉舟平靜地看向他:「生氣與死氣,就像兩棵伴生的植物,糾纏不清。我記得你曾說過歐陽開始出現症狀之時,你非但沒有覺得有所衝撞,反而覺得修煉更為順暢?」
一句話,彷彿在融化到只剩一層的薄冰上敲了道裂口,鍾能的眼睛慢慢睜大了,原本就比旁人要白皙不少的臉色此刻更是失了最後一分血色,連淺淡的嘴唇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他張了張嘴,片刻之後才說出話來:「你,你是說……」
「我是說……」嶽沉舟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幅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把他腦袋裡的胡思亂想都摁滅了,「我是說,現在這個點,我們最好都去睡一覺。」
鍾能正一團亂麻,腦迴路自然跟不上他的節奏,一下子呆住了,嘴巴長成圓形,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短了路,甚至還呆頭呆腦地望了望天色。
「……啊?」
「走走走……你不困老子還困了呢。」嶽沉舟一手捂嘴,誇張地打了個哈欠,三分假裝,倒真把自己的瞌睡蟲給勾了出來。
他不管不顧地扯著這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娃往院子後方走——那裡是聯排的房間,大多都空置著,村長已經提前來為他們收拾出了兩間客房。
「這麼個深山老林……我跟著你千辛萬苦千里迢迢,累到要死要活,怎麼,欠你的?還不讓人好好睡上一覺……」他一把挎上鍾能看起來不太強壯的肩膀,整個人頓時又變成了那副沒骨頭的模樣,把全身重心都往人家身上壓,半推半拉往後院走去,反倒讓鍾能這個主人一時束手束腳起來。
嶽沉舟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半眯著眼睛直哼哼:「你這什麼表情啊?嘶……你不會又想哭吧?」
「啊,啊。沒有……但是,嶽師?」
「行了行了。」嶽沉舟一下子竟困得眼皮都睜不開,哈欠連天,連聲音都變成了夢囈一般的嘟嘟囔囔,「等晚上,有的是你的體力活,敢喊累就揍你。」
……體力活?
鍾能秀氣的眉頭皺了皺,還沒來得及在心頭細細思量,就被嶽沉舟拉著走了。
「你這孩子……愣著幹什麼,懂不懂事?指路啊!」
……
嶽寒默默地把揹包往背上甩,視線不動聲色地追逐著前方那人的背影,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鬱色。
師兄這次傷得不輕。
他心裡這麼想道。
即使還是那副大大咧咧又懶洋洋的樣子,可他遮掩地再好,也瞞不過時時刻刻關注著他一舉一動的自己。
嶽寒放慢腳步,一個人落在最後面,抬目望向古宅的後方大片綿延起伏的山脈,它們在漸漸消失的日光下呈現出一種極深的墨綠色,看起來彷彿平靜無波的海面。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瞳孔瞬間緊縮了一圈,邊緣竟然泛起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大約因著這金光奇異的緣故,他的瞳孔形狀產生了一種細微的變化,從某種角度看起來,竟然像一道不規整的奇異豎瞳。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被這深不見底的山川吞噬,一顆啟夜星堪堪懸在暮色漸起的地方,發出黯淡的光澤。
無盡的長夜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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