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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日光透過梧桐投下不規則的陰影,一時黯下去,一時又刺到了她的眼睛。
街邊的樹冠已經染上蕭瑟的秋意,馬路上的車聲隔著窗戶傳來,穿過不太乾淨的,落著泥點的玻璃,匯聚成喧囂而忙碌的正午時光。
公交車再度開出,伴隨著打卡器有規律的滴滴聲,機械化的甜美女聲報站響起,瞬間把蓮鶴的思維拉回了人間。
她終於回過神來,很快把這無緣無故的心悸拋到腦後,急匆匆地站起,快步向車門處走去。
……
短短大半個月,暑氣已然散盡,空氣中暮夏與新秋纏綿,酒吧街的人流量肉眼可見地大了起來,年輕的男女們聚集在一起,時不時有驚艷的目光落在那個沿著小路慢悠悠走著的女子身上。
寶藍色的絲絨修身旗袍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材,如雲的烏髮全部散在身後,隨著步調飄蕩出如水波紋,細細看去,彷彿還折射著不甚分明的光。
她一身濃到化不開的古韻之色,比書卷氣更多了幾分嫵媚,像是從畫中走下來的一般,原應當與這喧鬧不堪的酒吧街格格不入,卻不知為何,看起來又說不出的和諧。
從博物館到酒吧街的這條路,蓮鶴走了許多年,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數出地上哪塊轉頭有些不一樣的凸起。
嶽沉舟昨天聯絡到她,讓她今日務必到酒吧來一趟,聯絡的方式極為簡單粗暴——她當時正封閉五感睡在博物館的展臺上,突然之間識海被強行傳音,嶽沉舟懶洋洋的聲音莫名在腦袋裡迴圈了整整十分鐘。
……那種感覺,活像你在家裡好好睡著,被窩裡突然被人塞了個喇叭,迴圈播放眼保健操音樂似的,直把人吵得怒火衝天,整個人恨不得立刻殺到罪魁禍首眼前來。
然而就這麼走到路口,她卻又停下了腳步,愣愣發起了呆。
時隔大半個月的時光,在她漫長的生命中短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此刻卻不知為何,居然有些近鄉情怯起來。
「真是……有什麼好矯情的。」她抽抽鼻子,掩飾住鼻腔中酸澀的滋味,自言自語道,「要是被嶽沉舟看到,還當我真有多稀罕當這累死人的調酒師。」
話雖這麼說,腳步卻愈發輕快,拐過岔路口,竟再也不管什麼高雅氣質,逐漸小跑起來。
那棟兩層的小樓半新不舊,隱在在格外注重外觀與特色的酒吧一條街裡,幾乎普通到會讓所有人忽視過去。然而那灰色的牆面,刻意做舊的復古窗框,院子裡死了一茬又一茬的盆栽,包括門前掛著的不倫不類的青銅風鈴,都是她來到這裡之後,一點一點拾掇出來的。
嶽沉舟那個萬事隨便的懶人,要真讓他一個人打理一個酒吧,大約早就窮到去喝西北風過活。
蓮鶴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剛想推門進去,卻發現門口赫然掛上了「暫停營業」的字樣。
嶽寒一手託著個盤子,另一手拿著支筆,正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微笑著衝著她點點頭。
屋簷下方,嶽沉舟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臉色黑得像快炭。
……想像中令人社交性尷尬的重逢場景並未發生,蓮鶴也不知心裡是失落還是慶幸,忍不住抬手撩了幾縷耳邊垂下的鬢髮,重新把腕間的雲紋手袋撫正,邁著婷婷裊裊的步子走了進去。
高貴到不可方物,絲毫不損半分妖怪酒吧「看板娘」的氣質。
嶽沉舟哪裡能體會到那些百轉千回的姑娘家心思,他此刻正心煩意亂找不到發洩的口子,恨不得把陳建國抓起來狠狠揍一頓。便再也不管嶽寒的臉色,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煙,啪嗒一下點了起來。
蓮鶴看他臉色不佳,倒是奇了,從身後帶上院門,仰著脖子去看架子上的嶽寒。
這一看,不免愣了一愣。
正午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