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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追了一步,可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嶽寒突然發出一聲喃喃夢囈:
「師兄……」
這聲呼喚在戰場之中可謂弱不可聞,彷彿剛剛睡醒的孩子意識朦朧之際的咕噥,尾音軟和,不帶任何執拗的意思。
可就是這麼一聲,彷彿在嶽沉舟心尖踢了一下子似的,整個心臟霎時間軟了下來。
他前進的腳步猶豫了一下。
——那只是剎那間的停頓,短到在這樣慌亂的場景下根本發現不了。
然而白暨就抓住了這麼一個瞬間,他的嘴角泛起一個冷冰冰的笑容,身軀扭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就要鑽入門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不知從何處閃出一個瘦小的白色身影,竟半點停頓也無,像一顆炮彈一樣直劈古井旁,狠狠撞向白暨的黑袍,然後猛然抱住了那具身軀!
咚的一聲悶響。
誰也沒料到緊要關頭竟然會產生如此變故。白暨毫無準備,只覺得面門一暗,整個人被一塊大石頭大力撞開,指尖就這麼錯開門框,從半空中重重摔倒在地。
一時間,黑袍被肆虐的疾風吹成片片向上飄飛的破布,他在全身骨骼被拆散又重組一般的劇痛中吐出一口淋漓的血,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已經因為無以為繼的靈力而消失不見了。
即便是白暨,也沒想到竟在最後關頭受阻,不由惱火地回眸,黑色長髮如長蛇一般糾纏舞動,臉頰與前襟密密麻麻沾著紅褐色的血跡,說不出的森氣寒寒。
「不……不許跑!」
鍾能被肆虐的魔氣折磨地痛不欲生,一頭淡到幾乎變為純白的頭髮在黑氣中格外醒目,他急促地喘息,雙手死死扯住黑袍的下擺,聲音嘶啞,尖利到不像從他嘴裡發出的一樣:「你改了歐陽家的地勢,害了歐陽家的後人,還傷了……傷了嶽師,你不許跑!」
作為一隻怯懦膽小的鼠妖,他一輩子不曾如此大聲地說過話。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恨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不好好修煉術法,為什麼如此弱小,仇人就在眼前,卻只能躲在別人身後,永遠做一隻躲在暗處的老鼠。
鍾能,最好的護家神,你配嗎?
你配嗎?!
白暨原本自恃瞭解嶽沉舟,沒料到千年過去,這人竟不似當初在帝師座下之時那樣識大體,幾句話就要動手,已然讓他吃了癟。如今又被區區一隻老鼠壞了好事,不由怒從心來,冷笑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自量力!」
接著,他的身體再一次發出痙攣一般扭曲的抖動,雙手五指屈起,在意識脫離之前爆喝一聲,翻身而起,黑袍驟然鼓起成球。
事到如今,他居然想用自爆的方式逃跑,絲毫不在意這隻梟陽的死活。
下一秒,黑袍在狹窄的後院裡轟然炸裂!
狂卷的氣流中,黑紅魔氣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突然凌空凝成無數血點,宛若牛毛細箭,萬箭齊發,齊齊向鍾能的心口彈射開去。
危急時刻,嶽沉舟一轉身,利落收回手中氣流,另一隻手迎風丟擲一顆玻璃珠樣的東西,瞬間化作一個小小的銀色屏障,光線如傘,在混亂之中籠在了鍾能的頭頂,強行幫它擋去大部分的攻擊。
然而還是有少數血點如螞蟥一般,見肉就鑽,狠狠叮進鍾能雪白的面板。霎時間,他彷彿被丟進真火丹爐,被看不見的烈焰包裹焚身,面板肉眼可見開始發黑剝落,直至血跡斑斑。
鍾能狠狠咬住自己的唇舌,咬到鮮血淋漓,不讓痛苦的呻吟聲流露出一星半點。
全身上下都在爆發疼痛,痛得他甚至不確定這種痛到底是不是幻覺。
眼睛彷彿什麼都看不見了,只知道憑藉本能死死揪住手中最後的布料不放。他的視野裡開始出現大片光斑,就像有什麼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