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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蔔的咔嚓聲。爸爸坐在乾草上休息時,手無意間撫著鐵牛腳背,他感激地看著爸爸,誰知爸爸轉過臉,聲音狠狠地說:“還不回去!”
一連數日風雪,溼地凍得堅如鐵角,鋤頭挖下去只濺起幾點白粉,許多工具被毀壞了。後來謝大成想出一個辦法,首先向深處掘洞,掏空,再將四邊銼開小溝,最後眾人舉起鋤頭,吼聲:“一二三!”一齊猛敲,“轟隆”一聲,一塊巨大的凍泥就落下來了。
嘯天湖的男人們白天冒著風雪挑大堤,晚上忙著編織草鞋。
這天夜裡,鐵牛蹲在一邊給爸爸添草,意外發現爸爸從媽媽剛做好的抹布上解下一些布條,細心編進鞋幫,最後用木錐將鞋幫鞋底錘得平平軟軟的。
媽媽接過小草鞋看了看,朝鐵牛笑道:“這是給你走親戚的。”
鐵牛就要試一試,爸爸不聲不響把它掛到牆上去了。
現在,社裡開會不再總是去肖仲秋家,鐵牛家成了社裡會議室了。他和姐姐們正要睡覺,開會的又來了。
幾個人一進屋就抖雪,抖得滿地溼漉漉的。
謝大成一邊跺腳一邊叫:“有火烤麼?有火烤麼?”
正在燒茶的玉蘭答應著,抱起柴草給他們升火。
鐵牛急得在床上踢姐姐,“嘿,豬壓的,燒我鉤的樹枝呢!”
捂在被窩裡的秀月咕噥著:“隨便他們吧,明天再搞。”
鐵牛氣呼呼翻來覆去,忽然一撩被子說:“那我要烤火!”跑到堂屋火堆邊,雙手在白亮亮的火焰上撈來撈去,彷彿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溫暖抱走。
肖仲秋摸摸他只穿一件單衣的背脊,笑道:“你這不是火烤胸前冷,風吹背後寒嗎。”
“睡覺去!”
鐵牛看爸爸臉上沒一點笑容,只得悻悻回到床上,然後張著耳朵聽自己柴火的爆裂聲。數著數著噼剝聲,鐵牛忽然回到了好久不曾想起的學校,見到了瞪著眼要打他們手板的萬老師。
過了年學校一定要開學,這是這些做父親的共同心願。可是學校只是個空殼兒,屋頂的茅草東一搭西一搭兒,到處透著光。窗戶空洞洞的,桌椅板凳一條也沒有。
“我看,堤不要挑了,集中力量維修學校。”
三人一齊打量秦天,覺得他的想法太離譜了。
謝大成笑道:“你開玩笑,不挑堤它自己會長攏來?”
“會長攏來。你現在挑的是假的。”
“怎麼是假的?怎麼是假的?”謝大成拿著半截柴火舞到別人眼前,“老秦,你是不是思想出毛病了?”
秦天垂著的頭倏地抬起,目光炯炯,直逼謝大成,“老謝,你還太嫩,你懂什麼?”
謝大成一下蒙了,嘴哆嗦著說不出話。挨凍的臉已被柴火烤紅,現在要變成紫黑了。
肖仲秋、肖海濤沒想到秦天這樣說,而且那樣兇狠地說出來。從互助組到農業社共事多年,雖然知道他是個“霸蠻”脾氣,可以前沒聽他說過這麼沖人的話。眼看謝大成面子難擱,他們希望秦天說句解圍的話,秦天卻伸著雙手,低頭烤火。
一時屋裡靜悄悄的,幾雙眼直愣愣盯著就要奄奄一息的火堆,聽最後幾星柴節的輕輕爆響。
也許長期以來嘯天湖人對秦天十分敬畏,謝大成終於沒再吭氣。
秦天好像等待什麼,沉默了一陣,才慢悠悠說:“不要以為我在胡說,現在的凍土挑上去,明年一開春,土裡的冰雪就融化。這樣的大堤能擋洪水嗎?這樣的大堤不是假的?難道還是真的?”
肖海濤止住正要分辯的謝大成,說:“老秦,我倒要問你,這陣你不是天天在幹嗎?為什麼……”
“不干你會曉得?大家都幹你去睡覺?夠了,讓女人孩子歇幾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