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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劉婆走到了橋邊,腿都有些抖。
劉婆仍盯著他,神色有些古怪難測。雖然左近無人,她仍壓低著聲音:“十七娘的丈夫也知道了。”
洪山聽了,幾乎連頭皮驚飛。
“是十七娘跟他說的。你那天逃走後,我氣得站都站不穩,抓起掃帚就要把十七娘攆走,並要告訴她公婆去。我家裡容得下賊,藏得了匪,單單不許有這些髒雲臭雨、敗壞門風的汙穢事兒。十七娘卻哭著跟我說了她家的事,我聽了,這心才不由得軟了。你知不知道那事?”
洪山早已心昏神亂,只茫然搖了搖頭。
劉婆把聲音壓得更低:“十七娘的丈夫程得助原先不是個屠子?有回宰牛,不是被牛踢到了?你猜猜踢到哪裡了?命根子!踢得太重,再做不成男人了。他爹孃卻不認這個命,瞞著這事,把十七娘娶進了家。十七娘到了他家這些年,至今還是個閨女呢。直到你倆那天……十七娘和她丈夫雖說沒有那些夫妻事,兩口兒情誼卻好。十七娘也是個果斷人,不願瞞著丈夫。那天回去,她就把這事告訴了她丈夫。她丈夫聽了自然氣恨,可過了兩天,她丈夫卻跟十七娘說,你是他的至交,人品信得過。她若真的中意你,他只作不知道,從此不管你們兩個。但是呢,有件事你們兩個必須答應他——若你們有了孩兒,不論男女,都歸他,只許是他程家的後代……”
梁興踏著月色回到虹橋,心中感慨萬千。
自己只是禁軍一個低階節級之子,只因自小酷嗜武藝,才闖出了“斗絕”的名號。這名號曾讓他自豪了許久,但習慣之後,便興致大減。不過是個空名,如今自己也不過只是個教頭。名號反倒成了負累。禁軍內外常有好武之人來向他挑戰,有時避都避不開。那時他才想起兒時父親曾教導他:“我不望你求功名,但望你能成就一番功業。”
當時年幼,他並不知道功名與功業之別,便問父親。父親指著他屁股下面那隻木凳說:“這木凳原是一棵樹,被拿來做木料。大樹去做了棟樑,中樹去做了桌櫃,它原先恐怕只是一棵小樹,或者只是大樹枝丫,做不得其他東西,便製成了這凳子。雖說只是小小一隻凳子,卻是人離不得的。若沒有它,人便得坐在潮地上,或者一直蹲著。能讓人坐著歇息,這就有了它的用,它便沒白生為木料,這便是它的功業。”
“那功名呢?”
“功名是這木料不願做個尋常的小凳子,一心只想做個大物件。哪怕做小凳子,也要去高官富戶,甚而皇宮裡,做個名貴的凳子。”
“這凳子嫌咱們窮?”他頓時有些厭惡屁股下面的小凳子,忙站起來瞪著它。
“呵呵,這隻小凳子可不是一心求功名的凳子。它跟你同歲,是你生下來後,我特地去求木匠給你做的。這麼多年了,它不是始終安安穩穩讓你坐著?”
“它是求功業的好凳子?”
“嗯。物有物之材,人有人之才。只要盡了自己本分,有了自己用處,便是好物好人。”
父親這番話他當時雖沒有真正明白,卻一直印在心底。成年之後,自然而然不願意汲汲於功名。但對於功業,他卻始終有些自疑自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父親所言的大樹、中樹,或者只是一段枝丫。
初得“斗絕”名號的那兩年,他理所當然認定自己是棵大樹。等這虛名浮光一般散去後,他才發覺自己不過是匹夫之力、一技之才。如同前緣註定一般,那時他遇見了施有良。施有良教他讀兵書戰策,他才開啟眼界,不再依仗一刀一槍、一拳一腳的末技。尤其是讀到《孫子兵法》那句“將者,智、信、仁、勇、嚴也”以及《六韜》中的相似之語:“一曰仁,二曰義,三曰忠,四曰信,五曰勇,六曰謀,是謂六守。”讀到這兩句,他忽然想起少年時跟著父親所學《莊子》中河伯自大、望洋興嘆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