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聾啞之後,鍾源選擇了退學。
他恨連珩,可連珩卻給了他庇護,以及一個嶄新的生活方式。在殘酷和孤單的生活面前,鍾源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然後,任由恥辱和仇恨在心底慢慢發酵,變得越來越濃。
鍾源開始恨那些肆意踐踏別人生活的有錢人,可是他不能傾訴,他甚至連大喊發洩都成了奢求。有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就快要被逼瘋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問老天,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為什麼要讓他來受這麼多的苦。
一年後,連珩隨父母移民加拿大。失去保護傘的鐘源又一次成為了別人欺辱的物件。
於是,在“夜色”外那條狹窄幽黑的巷子裡,他遇到了他黑暗人生裡唯一的天使——遲顏。
…
她是“夜色”裡聲名鵲起的暗夜精靈,活潑,靈動,卻氣質冷冽。
她帶著金色的鑲滿碎鑽的面具,舞姿妖嬈而魅惑,眼神卻清澈得不可思議。
鍾源站在黑暗裡,默默的望著臺上被眾人簇擁尖叫,卻擁有女王般強勢氣場的她,目光幽深而沉痛。
他來到吧檯,當值的調酒師把一杯朗姆遞到他面前。他喝了一口,卻只覺得味道酸澀,與遲顏調的味道天差地遠。
對方見他下意識的皺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遲顏的手藝肯定還是不能比,她在調酒這方面是天才,我也就能在這幫她頂一個小時,糊弄一下不懂行情的新手。”
鍾源將酒杯放下,垂眸,手指卻漸漸收緊。
他和遲顏的互相靠近與取暖,幾乎是處於本能。
兩個同樣被命運拋棄的人,只能依靠自己活著,面上的驕傲是倔強的偽裝,可是不偽裝下去又能怎麼樣呢?鍾源曾以為自己找到了同類,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漸漸發現了自己和遲顏的不同。
她比他堅強,比他乾淨,她是夜色中靜靜綻放的蓮花,根莖扎進烏黑渾濁的淤泥之中,卻能倔強的開出最耀眼的一片白色。可他呢?卻甘願墮落,化為那片烏黑渾濁的淤泥,給自己找到了千般萬般繼續荒唐頹廢的藉口。
怪命運不公,怪蒼天殘忍,怪親生父母的狠心拋棄,怪養父的禽獸行為在他的心裡留下傷痕,怪鐘行止的強勢掠奪,怪連珩的卑鄙無恥……總之,他從來沒有責怪自己。他的錯,都是因為別人先錯,而他,只是被逼無奈……鍾源就這樣一次一次的在心底催眠著,其實他也不算太壞,不算太髒,但內心深處的黑暗和絕望,卻在一點一點的擴大著,一天都沒有停止過……
突然,臉側傳來一陣刺骨的冰涼。
鍾源轉過臉,瞬間墜入一片笑意盈盈的水一般瀲灩的雙眸之中。
遲顏只有在面對他時,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溫暖,心疼,混雜著發自內心的歡欣。
“我拿到錢了。”遲顏揚了揚手裡的鈔票,烏黑深邃的雙眼晶亮無比,“這裡太烏煙瘴氣了,走,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喝酒聊天去。”說著便不由分說的伸手把鍾源拉了起來。
一股狂喜湧上心頭,猶如升空爆炸的璀璨煙花,但面上,鍾源卻只是淡淡的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就算她說要去地獄,他也會陪著她,不離不棄。
——這是他在內心對自己,也對她,許下的承諾。
他已被太多人背叛過,也背叛過太多人。可唯獨這一次,他想守信到底。
遲顏跟鍾源扛著一箱啤酒和兩瓶威士忌,來到了鳳凰山的山頂。暗藍色的夜空綴滿猶如鑽石般璀璨耀眼的星辰,微涼的晚風拂面,茂盛的高草鋪成天然的地毯。遲顏與鍾源席地而坐,望著天,大口大口的灌酒,眼前漸漸迷濛,緊繃的心絃卻越來越放鬆。
微醺的遲顏像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