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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傳臉上先是僵硬,旋即有些愧悔,更多的則是驚喜。
他懷疑上官時宜的立場,就是因為在楊柳河慘案爆發之後,寒江劍派一反常態毫無訊息。
若是換了當年羽翼未豐的謝青鶴,早就一封信飛回寒山,問師父怎麼還不幫忙?
伏傳卻沒有這樣的底氣。他記著下山時,師父讓他自己了結塵事,說師門不會插手的絕情。心中也有幾分倔強不服氣,離了你們,我就混不下去了嗎?我自己也可以!結果被人潑了一身汙水,吃了那麼多啞巴虧,才發現這個世界不是武功好就能混得好的。
現在謝青鶴告訴他,師門不是不管他,師門一直關注著他的動向,且有馬上提供助力的能力。
伏傳如離弦的箭矢一般,朝著黑暗中飛了出去。
夜黑中,響起他踏中樹木的聲響。
下一秒,這仗著輕功肆意撒歡的少年又翻回馬車。看著謝青鶴,面上有些訕訕。
謝青鶴笑道:「半夜無人,你開心就蹦躂一下,我也不會嘲笑你。」
伏傳憋了一瞬,終究還是再次蹦了出去,繞著路邊的樹木、山壁橫著走了一圈,夜空中響起直穿雲霄的清嘯聲,悠長清澈,充滿了歡喜。
謝青鶴聽著馬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頭頂上是正在橫行霸道轉圈圈飛掠的小師弟,忍不住輕笑。
碰地一聲。
伏傳飛了回來,蹲在車轅上,兩眼亮晶晶:「我在全國十八個大城都有鋪子!外門總共才三十六個精英弟子呢!師父把外門的人給我分了一半!」
「嗯,師父真疼你。」謝青鶴好笑地哄他。
「原是我想錯了!師父教我自家管自家事,是相信我能管好自己。待他老人家知道我分身乏術,無暇他顧的時候,就會出手幫我了。」伏傳興奮地說。口吻中隱有一絲少年才有的氣盛炫耀。
謝青鶴聽他已經吹噓上了,只管陪著笑一笑,沒有繼續哄他。
他敢教小師弟「只循天理、不問人情」,是因為他篤定師父品性正直、絕無指摘之處。
前頭才給小師弟打通了任督二脈,也不能任憑小師弟信馬由韁蒙頭亂跑。人做重要決斷時可以只認天理,可人活一世,生命中若沒有人情相伴,不信師長,不友兄弟,不親愛人……又有何趣味?
伏傳興奮得掄起小拳頭在車板上骨碌骨碌敲了好多下,又搓了一把臉:「啊!——」
瘋了好一會兒,伏傳才想起師叔一直看著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乾脆又歪頭倒在師叔腿上,小聲說:「師叔,我想家了。我想師父。」
謝青鶴心念一動,試探著建議:「要不,先回去一趟?你如今捲入的事頗為複雜,若請掌門出手,處理起來能簡單許多。」
伏傳沒有思考直接反對:「這是我的事。我若連這些事都處理不好……」
他看著謝青鶴懸掛在馬車上的夜燈,一晃一晃的,在夜色中有著淡淡的光暈。
「我如今有些明白師父的意思了。」
「我自上山就是大師兄指定的下一任繼承人,和養在苗苗山居的師兄弟們都不一樣。平時師父對我教養嚴格,外門的師弟們只要做得『尚可』,就能獲得褒揚,我若不能『完美』,就看不見師父的笑模樣……」
「想來我的資質也僅是尚可,遠趕不上當年的大師兄。師父見我不及他,心中難免抑鬱。」
「我不好歸不好,師父也沒有放棄栽培我。」
「因為,大師兄不在了啊。」
「大師兄不在了。師父還在時,我是掌門弟子。有朝一日師父登真,我就是掌門。我若事事都求師父救我,師父幫我,他日師父飛升,滿門弟子都依著我、靠著我的時候,我也不能給師父燒封信上去,求師父再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