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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頭上?朱三眼看著剛出鍋的一籠熱包子就要餵了狗了,急得他抓耳撓腮、坐臥不寧,全無了平日的矜持。他算定梅生這一去,再也不會回來了。即便是回來一次,也是來去匆匆,見面只多問一聲“三叔好”,哪算啥呀,不痛不癢的,生個兒子也是雜種,和他有球相干?老婆宋秀珍不知朱三發的哪號羊癲瘋,小心翼翼地侍候他。晚上吃飯,給他煎雞蛋燉肉,他看都懶得看一眼,給他燒開水燙酒,他杯子都不摸一摸。宋秀珍以為他病了,用手去拭他的額頭,反被他一把推開,沒好氣地罵一聲:
“摸球啊,老子又不死!”
朱三抬胳膊看錶,估計時間差不多了。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錯過這次機會,將會造成他終生的遺憾,到那時再後悔即便是叫人家姑奶奶也是枉然了。這樣想罷,事不宜遲,他要立馬出發,以免貽誤了戰機。宋秀珍攆上來問道:
“哪去?”
“你別管。”
兩口子雖說是誰也不怕誰但也誰也不管誰。宋秀珍一看朱三那副模樣,知道問也是白,索性由他去。
朱三深知梅生的脾性,輕易使她就範恐難如意。光說好話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最好的辦法沒有。撕破臉面就撕破臉面,怕她告到哪裡去?梅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斷不會為這點小事惹下麻煩,後半生到局子裡去消遣,丟人現眼不說,壞了一世的英名不划算。
朱三在他的辦公室裡,除了辦公桌椅,另外還支了一張床。為的是夜晚工作遲了,回家不方便,撒個懶就睡下了。不久,領導班子成員看出端倪,認為這樣不合適,主任的身體可是全紅泉村的支柱啊!萬一要是累倒了、累病了,怎麼向全村廣大革命群眾交待?意見反映上去,朱三嘿嘿一笑說:“球大個事,我身體好著哩!別說累死,打都打不死!”班子成員拗不過,商量來商量去,做出一個決議:主任值班算加班,每年增加二百個工分。宋秀珍聽說男人睡覺都有工,巴不得他夜夜不回家。
按級別“紅泉村”應該是“革命領導小組”而不是現在所稱呼的“革委會”。原因是既然兒子已經當了“組長”了,老子不能和兒子平起平坐,因此他自作主張掛起了“革委會”的牌子。那座廟宇改作“革委會”的大門上也只有他一人掌管鑰匙,別人未經他的允許是不可以隨便進出的。趁著天色尚早,朱三開門進院,為慎重起見,他故意給大門留下一條指頭寬的縫隙。機關算盡巧安排,單等魚兒上鉤來。
保密廠來“紅泉村”村招工,主要物件是針對下鄉插隊的知識青年。侯梅生早想跳出這個土窩窩,一直是苦無機會。聽到這個訊息,她豈能放過?她很快就認識了招工的頭兒,並想方設法把他請到家,殺雞宰羊,好生款待。頭兒姓張,在廠裡是個副指揮,為人也算正派,就是對杯中之物懷有一定的感情,因此在這方面下的功夫也稍大一些。進村豈能不問路,侯梅生的大名他早有耳聞。原本他和招工小組都已通好氣了,要破格錄取侯梅生。梅生相邀,張副指揮自然是欣然前往,順水人情誰不會做?三杯酒下肚,張副指揮微微一笑說:
“侯梅生同志,你明天就可以辦手續了。”
侯梅生喜出望外,沒想到天大的事辦起來竟如此順當。之後好幾天夜裡做夢,她都夢見是張副指揮和她開玩笑,壓根就沒有這回事。她驚出一身冷汗,從夢中醒來方知是虛驚一場。送走張副指揮,她連夜就去找朱三,朱三沉吟半晌,慢吞吞地說:
“梅生,這事不行。”
“為啥?”
“你想嘛!你一走,摞下這麼大一攤子事,我單槍匹馬,獨力難支,一人能應承過來?”
“涼水泉子有的是人,缺我一個地球就不轉了?三叔,求您一回,人家都答應了,一百年也碰不上這樣的好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