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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在他最落魄、最無助、最鬱鬱寡歡的時候,侯梅生竟然會不避嫌疑、甘願“下嫁”給像他這樣不名一文,而且社會背景又十分複雜的小工人。起初他以為是夢,事過之後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他確實是做了一個夢。唯一不同的是,夢醒之後他手裡多了一張紙,一個讓他從夢中回到現實中的“鳴警幡”。
大禮堂裡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絕於耳。老廠長馬三丁用他那鄉音很重、抑揚但不頓挫的嗓門看著事先寫好的講話稿主持婚禮:
“鑼鼓咚咚嗆,飛雪喜迎春。我廠優、秀的革、命青年幹、部廠領導小組副組、長朱桐生同志和’八五一’黨員幹部侯梅生同、志的婚禮現、在開始了,請大家呱嘰呱嘰(鼓掌)……”
真難為了馬廠長,滿臉憋得通紅,總算一口氣把這個長句子給拿下來了,臺下一片掌聲、歡呼聲。馬廠長已經有好久沒有這麼風光過了,不是沒機會,而是生了點小病,不知是感冒上火還是吃鹽糖多了齁著了,嗓子一直不得勁,錯過了幾次開會講話的機會。這幾天剛好,立刻就派上了用場。幸虧他沒有看見站在暗處的董榆生,不然又會使他想起“丟警察”的事,讓他再上一次火。
董榆生心緒煩亂地回宿舍,他感到極端的孤立與淒涼,他真想找地方大哭一場,但是很快就打消了這種念頭。侯梅生在他的心海里扔進一塊巨石,石頭雖然落地,但蕩起的漣漪卻久久難以逝去。對於朱桐生,他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甚至提及那個名字,他都像吞吃了一隻蒼蠅。唯獨梅生,他暗暗責怪她不該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捉弄他。她和誰結婚,那是她的自由,董榆生這一輩子找不上老婆,也絕不會跪在誰的面前,乞求人家的憐憫與同情。不論出於何種目的,都不應該開這樣的玩笑!現在他對梅生僅存的一點好感隨著這一場“玩笑”和那一封絕交書信煙消雲散化為烏有了。他想寫幾個字以便排解排解胸中的鬱悶,剛坐下來猛抬頭看見桌子上放的半瓶白酒,那還是上週的今天梅生特意給他帶來的,他嘔氣地抓起酒瓶子,想也不想就從那塊缺了玻璃的窗洞裡扔了出去。只聽見乒哩乓啷一聲響,董榆生忽然改變了主意,他要回家,心裡不舒服,回家給娘說去。
母親吃驚不小,開門就問:“咋了?半夜三更跑回來,出啥事了?”
董榆生嘿嘿一笑:“想娘了,回來看看娘。”
“沒出息,真是個長不大的傻兒子!”母親笑嗔道,末了她忽然想起今天的日子,又問,“桐生和梅生不是今天結婚嗎,你咋不去賀喜去?”
“他們結婚和我有什麼關係?”
“兒哇,凡事要顧大局。老子是老子的事,兒子是兒子的事,桐生和你關係不好,你多讓著他些,一個巴掌拍不響。都是一塊光屁股長大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娘……”
“你也老大不小了,廠裡那麼多姑娘丫頭,你就沒看上一個?”
“娘,把我爹的酒壺拿出來,我想喝酒。”
“啥時候學會喝酒了?可不敢空肚子喝,我給你炒倆菜去。”
爺爺從屋裡摸出來,手裡還提溜著那根當柺杖使的棍子。爺爺大聲笑嗔道:“看你們娘倆,多少話說不完?大冷的天,站門口趁涼啊!”
董榆生埋怨說:“爺爺,黑燈瞎火的,你起來幹啥?”
董萬山說:“聽說你要喝酒,爺爺就起來了,爺爺想喝酒了!榆生,讓你娘給咱煮幾個雞蛋,咱爺倆喝酒,爺爺有話要和你說哩!”
喝酒的當兒,爺爺告訴董榆生,侯志國不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董榆生去看侯志國,剛進院子就聽見他在破口大罵:
“朱老三,你驢日的還是個人嗎?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沒完,我到陰曹地府告你去!……”
侯志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