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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時,女人在西門外平頭山的新墳,已經生出了亂草。
母親是到安慶與父親團聚的,他們乘坐的是太古洋行的安慶號。船已經停靠在江面了,下了錨。也拉了“位子”。下船的人不是很多,母親抱著泉兒,在船員的扶助下,上了送他們上岸的一隻小木划子。光緒二十三年的安慶港,還沒有上下般的躉船,相當長一段時間,長江客輪的乘客,想走或想在安慶下船,都是由木划子接送。母親抱著泉兒剛上小劃了,恰巧有一隻大船駛過,浪湧了過來,小划子隨著波浪上下起伏。母親是小腳,是規範的三寸金蓮的那種,本身就害怕,又沒有水上的經驗,再加上對懷中女兒的呵護,就嚇得尖叫起來。而泉兒,也被母親的尖叫嚇壞,在她懷裡不停地扭動。於是,船身晃動加大,只一閃,母親身體一偏,小腳站不穩。結果就被甩出了江外。
陪同母親一起趕往安慶的,是他們的管家甘爺。甘爺正還在從安慶號往小划子上放行李呢,就聽見亂成一片,抬眼時,母親已經不在小划子上。此時的甲板上,慌亂的尖叫,驚恐的高喊聲,大家都亂成一團。留給甘爺最後一眼的,是水中掙扎的夫人,以一個母親的無私、勇氣、膽略,兩手託舉著她不足4歲的泉兒。
泉兒被救了上來,夫人卻永遠沉了下去。
泉兒說,這個畫面,始終印在她的腦海裡,根深蒂固。她似乎有江水一浪一浪撲到臉上來的感受,似乎還記得遠處輪船緩緩下沉的情形,印象歸深的,是水的盡頭,有一輪如血的夕陽,大,圓,但無光。天是藍的,太陽寂靜無聲,那一剎那,天地似乎永恆。而這個永恆的畫面,在她的腦海裡,幾乎陪伴了她的一生。
父親就笑,“你才多大,你怎麼可能有這種記憶?”
那時候甘爺還沒有死,他就直立在一邊,淡淡的笑著,也不說話。
如血的水又在泉兒眼前浮動起來,她的身體裡,就暖暖流動著一股熱氣。隱隱的,她有一種感覺,這一生,或許與水有緣,生也於水,死也於水。 。。
乳名
乳名、小名和大名
泉兒喜歡“泉兒”這個小名,讀《說文》,“泉,人原也。象水流出成川形。”想象一下,白色的水,流在青色的山中,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清新與秀美?
父親說,“泉兒”是古代錢幣的通稱,說泉幣,說泉金,說泉布,說泉刀,都與貨幣相關。父親郭楚凡是廣東人,叫泉兒的時候,舌頭有些裹,帶著硬硬的捲舌音。父親喜歡女兒,最得意的,就是帶著吱呀學語的女兒上街,有人問起,總是把“泉兒”叫得響響的,在介紹女兒小名的同時,也就順帶把自己的職業給介紹了。
光緒二十八年秋,北門大拐角頭的尚志學堂創設,監督馮汝簡在街頭碰見父親,就動員把泉兒送去上學。這一年朝庭公佈《欽定學堂章程》,教育分3段7節。第一段為初等教育,其中分蒙學堂、尋常小學堂(初等)及高等小學堂等3級。尚志學堂把“初等”與“高等”教育合在一起,對外的全名,叫“尚志兩等小學堂”。類似小學堂,在安慶城,還有任家坡的鳳鳴高等小學堂。
到尚志學堂報名時,泉兒噘著小嘴,堅持要用“郭泉兒”,但監督馮汝簡不讓,非要她用大名“郭始鳴”。 馮汝簡說,“九頭十三坡安慶城,誰能有你這個小丫頭這般福氣?敢驚動崇德老人給你取名字!”
那一刻,父親在一邊雖不出聲,但臉上浮著的淺淺笑意。這笑,是從他內心深處流露出的自得。
監督馮汝簡說的崇德老人,姓曾,名曾紀芬,她是曾國藩的小女兒,也是安徽巡撫聶緝槼的的夫人。
泉兒隨父親見崇德老人,是這年夏初的事。那時候巡撫一家剛剛從蘇州過來,還住在樅陽門新塘安徽銀元局臨時行轅。
新任巡撫聶緝槼來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