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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設法進行現實的和冷靜的談話,索性把它們擱置起來,一任回憶的弛騁把他們帶回到印象如此深刻、如此新鮮的西北戰場去,帶回到那個激動、歡樂、令人惋惜地一去不復返的青少年時期中去……
馬擴,劉錡都是軍人世家,兩人都隸屬於西北邊防軍軍籍。
馬擴是熙州人。熙州是古戰場,它和鄰近的河州、洮州、鄯州、湟州、廓州一帶都是北宋政府與以唃廝羅7父子祖孫為首領的青唐羌政權長期戰爭爭奪的地區。熙州最後一次易手,被宋朝所佔有,不過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情。在那些地區中,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劇烈地戰鬥過的痕跡,拋棄在山谷裡的戰死者的白骨,比當地活著的人口還多些。
只有到了最近兩三年裡,雙方才實現了對彼此都有好處的停戰。
馬擴的家族史幾乎可以與熙、河、洮、湟、鄯、廓地區的戰鬥寫在一本血跡斑斑的編年史裡。馬擴的祖父,農民出身的馬喜最早參加四十多年前收復熙州的那場戰爭,並且因此喪生。從此馬家的子孫都正式取得軍籍,成為軍人世家。十多年後,馬擴的伯父馬效在河州附近戰死,再過了十多年,在北宋軍獲得空前大捷、殲滅青唐羌戰士三千多名的宗哥川戰役中,馬擴又喪失了他的大哥馬持和二哥馬拙。
軍隊的袍澤們在許多年以後還記得那兄弟倆在戰爭關鍵時刻怎樣奮戰到最後一息的。
這個人口原來不是很多的家族,受著戰爭和伴隨著戰爭而來的癘疫的襲擊,更加變得蕭條了。馬政夫婦、馬擴和他大哥的遺腹子是這個家庭在幾十年血戰中留下來的孑遺。然而,他們仍然不能不是軍人,仍然不能不接受他們祖、父和兄長的命運。這是因為在他們狹隘的生活領域中。除了戰爭,很少能夠想像別種生活方式的可能性。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戰爭是什麼性質,對哪個有好處?他們為誰、為什麼而作戰?他們的犧牲有多大意義?這些對於他們是過於高深的戰爭哲學和政治哲學了,他們不想去理解它。他們的任務,只有打仗,要末是打勝這一仗,要末是被打敗了,準備戰死。
生於熙州,長在洮州的馬擴就是在那種特殊環境中鍛鍊出來的普通一兵。他在學會走路的同時就學會了騎馬,學會寫字的同時就學會了射箭。他看到、聽到、學到的一切,都離不開戰爭與軍事的範圍。他是軍人的家庭,他們幾家簡單的親友們也同樣是軍人,是戰友,他們的社會關係是單純的。
起先做熙河兵馬都監,後來升任為熙河路兵馬鈐轄的趙隆就是他父親的上司,也是他家親密的朋友。在戰爭的環境中,上下級軍官以及官兵之間的關係要比平時親密得多。他和嚲娘就在那個時期相識,後來締結了婚約的。
到他成丁以後,被正式編入軍籍,跟隨部隊輾轉作戰,接受來自戰場上的考驗。戰爭是粗線條的事情,可是要把一個普通的戰士培養成為&ldo;真正的軍人&rdo;,卻需要一系列細緻的工作。他就是經過戰爭的磨子長期精磨細碾,逐漸成為真正的軍人的。
這些真正的軍人是構成軍隊的骨幹。在廣大士兵和中下級軍官中間都分佈著一些真正的軍人,但在中上級以上的軍官中,它的比例相應地減少了。有些從士兵出身逐漸升擢上去的軍官,儘管他的軍銜,官階,地位不斷地提高,這種真正的軍人的氣質卻相反地減少了。優裕的生活條件,脫離了廣大士兵和戰鬥的實踐,都是使這種氣質減少削弱甚至到完全泯沒的原因。到了那時,人家雖然尊敬地稱他為&ldo;經略使&rdo;&ldo;都總管&rdo;,卻不再把他著成為同甘共若,生死同命的自己一夥人。這種軍隊裡公認的無形的頭銜,比朝廷任命的經略使、都總管更吃價,具有更加實際的意義。
西軍之所以號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