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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積在胸,如鯁在喉,屈原運丹田之氣,一呼而出,一揮遂成《哀郢》。作品的成功與否且不論,屈原終覺意未盡,恨未消,憤未平,於是稍加醞釀,於同年的四月又寫成了《懷沙》。
《懷沙》,即懷念長沙。長沙系楚先王始封之地,那麼&ldo;懷沙&rdo;便是懷念郢都,懷念祖國和人民了。
《懷沙》是屈原明心見志,貫日射鬥之作。詩由孟夏、草木起興,但不是孤立靜止的&ldo;興象&rdo;,而是觸景生情,因情及事,因事及理,從而形成了一種景與情強烈反襯的效果,景物、人物得到了有機的結合。在這一段裡,詩人極抒憂鬱哀傷之情,其中的&ldo;傷懷永哀(我心中憂愁長久地悲哀)&rdo;、&ldo;鬱結紆軫,離?o而長鞠(委屈和痛苦啊鬱結在心,遭受憂患窮困日子已長)&rdo;、&ldo;冤屈自抑(深受冤屈仍要剋制自己)&rdo;等句,更是令人心壓重石,抑鬱憋悶,憂傷窒息,生不得,死不成。&ldo;??兮杳杳,孔靜幽默&rdo;(瞻望眼前茫茫一片,四周非常寂靜毫無聲響)&rdo;兩句更是精彩,詩人以客觀環境來襯託自己的悲鬱心境。後世有人評論說:&ldo;杳杳則無所見,靜默則無所聞。蓋岑僻之境,昏瞀之情,皆見於此矣。&rdo;1屈原以四圍冥冥,野漠清靜來渲染自己心緒之孤寂與悲涼。
但是,此刻屈原的心態並非僅僅是悲哀;即使是悲哀,他也並不停留在對於個人遭遇的傷感上,而是牽念著理想抱負的尚未實現,希冀以自身之死來最後震撼民心、激勵君主。故而,詩篇在直抒內心情感之後,筆鋒轉到了對不能見容於時的原因與現狀的敘述。這裡,詩人採用了一系列比喻,有富理性色彩的,如&ldo;□方為圜&rdo;、(把方的木頭削成圓的)&rdo;、&ldo;章畫志墨(應該牢記規矩墨繩)&rdo;、&ldo;巧??不斫(巧匠不動斧頭)&rdo;,以標明自己堅持正道,不隨世俗浮沉的節操;有通俗形象化的,如&ldo;玄文處幽兮,??瞍謂之不章(黑色的花紋放在幽暗地方,人們像瞎子說它不漂亮)&rdo;、&ldo;離婁2微睇兮,瞽以為無明(離婁看東西只略瞥一眼,盲人認為他和自己一樣)&rdo;、&ldo;鳳皇在?兮,雞鶩翔舞(美麗的鳳凰被關在籠子裡,卻讓雞鴨自由飛翔、翩翩起舞)&rdo;、&ldo;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把美玉和頑石混在一起,認為它們本來一模一樣)&rdo;、&ldo;握瑾懷瑜&rdo;、&ldo;邑犬群吠&rdo;等,這麼多而集中的生動比喻,都圍繞著一點:自己清白忠誠而不見容於時。使讀者大大增強了直感的同情和理解,同時也充實了作品的內在蘊含與感染力。有了這樣的感情基礎,詩人再直抒胸臆,使人對其品德節操更加崇敬,對其遭遇極其同情,悲嘆憤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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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蔣驥《山帶閣注楚辭》。
2離婁:人名,古之明目者。
本篇的&ldo;亂辭&rdo;與其他篇不同,看似尾聲,實則是全篇的高潮與問題的歸結。拔郢之後,秦軍南北夾擊,雖然祖國河山是那樣美好,但&ldo;伯樂既沒&rdo;,屈原徒具&ldo;懷質抱情(我有美好的品質和激情)之內修,因而產生了&ldo;修路幽蔽,道遠忽兮(漫長的道路陰暗而多阻,前途那麼遙遠那麼渺茫)&rdo;的矛盾心情。接著以&ldo;民生稟命(人的一生領受天命)&rdo;作為基礎,迅即轉到自己身上來,而喊出了&ldo;定心廣志,餘何畏懼兮(安下心來放寬胸襟,我還有什麼可畏懼的)&rdo;的震天強音。&ldo;知死不可讓,願勿愛兮(知道死亡已是不可避免的,我對生命也不願意吝惜)&rdo;,